被折腾了一大早上的谕凌早已没了困意,他斜躺在软塌上,懒懒地托着腮,瞧着李总管带着宫婢给自己的龙床边沿围上软垫。
因是在寝宫内,谕凌仅着一身极为舒适的月牙白金边云纹衣袍,赵小宝低着头站在一旁,眼睛不敢乱动,只能盯着那一片月牙色衣角,他心中略叹一声,这等素色的衣服,也只有皇上这等丰神俊朗的人物才能令一个衣角边都能有亮彩。
谕凌看了好一会,虽有心再与李总管说一下今后这等小事就勿要小题大做了,可是料想下回遇到这些事情李总管也不会听自己的,也就歇了心思。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他六岁那年发过一次高热,那次是真的烧得厉害,神志不清时,还迷迷糊糊能听到长生殿内的阁楼上有宛若风铃响过的声音,旁人都以为他是魇住了,听到了活人听不见的声音,所以险些都要含着泪给他备上一副厚棺。
当时先帝正值早朝,上到一半,听到谕凌病重的消息,向来勤政的人竟一下子就撇下殿内上百文武臣子,连龙銮都不要就夺了后殿侍卫的马飞奔回宫。
一众母妃是比给皇后娘娘请安都还要来得齐,她们不敢进殿打扰,就只能跪在外头合掌祈福,那时天挂着的是六月烈阳,母妃们的身子都不算健壮,熬不住的便晕了过去,醒来又小跑着到殿外继续跪着。此份深情,是谕凌无论如何不能忘记的。
而在那段持续昏迷高热的日子里,偶尔有能睁眼的时候,迷茫之间他都会看到一盏墨黑小铃悬挂在阁顶之上,铃身上浮现着阵阵金光构成的字符,但迷糊中,谕凌并看不得清晰。
每次他感觉身子乏到了极点,便就想从此一睡不醒时,那小铃便会轻声摇晃,清脆的铃音驱逐了倦意,护住他的一分清明。就这么七天过去,他最后一次听到铃音响动,然后就彻底清醒过来。
之后,纵是他如何寻找,都没在长生殿内再见到那小铃的分毫踪影。
因着怕旁人再担心,谕凌便没有将此事说出,只把那幻影般的一幕当作了心中之迷。
那场差点夺去他性命的高热着实骇人,从此谕凌更是被严加看护,身上便是个小伤都不容许。就像此次,他要是再不写份诏书来澄清一下自己只是磕碰了一下额角,估计很快他就能重温一下六岁那年的感觉了。
他这般想着,连忙让赵小宝捧来笔墨。
明黄的诏书翻开,可还没等他落笔,就听殿外传来了些许声音,外头候着的小太监弯着身子进来,怕扰了谕凌,声音极轻地道“皇上,万贵妃等求见。”
谕凌皱眉,他不是已经让人去通知各宫他无碍了吗。
“都来了吗?”他搁下笔问道。
“回皇上,宫中的主子们都在外候着。”
“行了,让她们都先回宫吧。”谕凌揉了揉眉心,只要宫中的女人聚在一起超过半柱香,他敢保证,她们绝对能闹出些事情来玩玩。
果然,谕凌话音刚落,另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地走进来,面露尴尬之色,“皇上...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吵起来了。”
说是吵起来,其实更是属于冯家一派的云妃等人单方面在责怪贤妃。小太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贤妃娘娘也是倒霉,孤身一人从西域而来,举目无亲,后宫里头也没有哪个相熟的姐妹,自然是被势大的冯家压了一头。
“这才一会儿,就吵起来了?”谕凌傻眼了,求问他现在继续装病还来得及吗?
旁边的李总管读懂了谕凌的内心想法,低咳了一声回道“方才您已让人传了您无碍的消息。”所以皇上,别挣扎了,您还是认命吧。
看来这诏书是暂时写不了,葱白的手指轻轻捏了捏鼻尖,才无奈地在宫婢的伺候下披上夹金紫色貂毛大麾。纤细的腰间坠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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