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而起尚不能够,但牵引风势,激荡渔船,竟让渔船乘风破浪c急速前进起来,那赵伯又惊又喜,心想:“正一宗的玄术果然非常人所能及!”便收了掌力,专心掌舵。
雷炎对秦征也是佩服不已,他虽然很少当众唱歌,但这时整个人放开了,竟喧宾夺主,不再顾秦征,站到船头高歌起来:“大风起兮——云飞扬!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守——四——方——”
如果不以广陵派的高标准来衡量的话,雷炎其实也有几分唱歌的天赋,这时胆子放大以后就越唱越顺,越唱越好,陆叶儿心道:“这个小弟弟唱的,才算有几分样子。”便以手作节拍相和,她的音乐修养不是刻意学来,而是自幼耳濡目染,自然而成,月季儿于乐道有入骨的偏好,见陆叶儿节拍拍得如此准确手势却又显得随意自然,正是深合聆乐之三味,心中一喜,暗想:“常听师父c师兄说衣冠南渡,华夏风流尽在东南,果然不错。张大哥固是我的知音,张姐姐也是深通乐道之人。”
秦征亦有感触:“这个丑八怪人虽长得难看,可却多才多艺,文武双全,可惜她实在长得太丑,要不然定是举世罕见的绝代佳人”
蓦地想起海市蜃楼里的那个美丽少女来,竟然痴痴地想:“若是她们俩合二为一”随即又暗自摇头:“天下无十全十美之事,若是她们合二为一,如斯容颜又如斯才情,只怕造化也容不得她了。”便不再歌唱,专心控风。
雷炎本来还有些担心月季儿的看法,此刻得到陆叶儿的节拍之和,仿佛受到了鼓励,越唱越是得心,唱到“猛士守四方”,似乎想起了什么,歌境忽由高昂变成长痛,歌词亦变:
猛士——猛士——
猛士猛士今何处?
四方不守戎狄入!
高祖长歌久不作,
故园沦为五胡土!
胡儿哪晓德与法?
摄政治国任喜怒!
胡人杀汉免刑责,
汉人伤胡受屠戮!
尸积成山血漂杵,
头挂城墙肠盘树!
万里兽行人踪灭,
千里江山曝白骨!
黄河南北无鸡鸣,
长安洛阳存几户?
魏晋之际,五言盛行,七言尚属俗调,虽有曹丕开风气之先,但还是未被文坛普遍承认,没能正式登大雅之堂。雷炎所唱这首歌却以七言为主,他年纪幼小,但歌词中自有一股悲切激怒之情怀,连秦征都听得呆了。
他从少年开始随父亲辗转大江南北,雷炎歌词中所描述的江北汉人的惨景,他都曾亲眼目睹,这时听得雷炎高歌,幼时经历的景象又历历晃过:树丫上挂满了上吊自杀的汉家妇孺,城墙上吊着汉家男儿的头颅,起事反抗的汉家义军,尸体或被弃之荒野,或扒皮凌迟,做成尸观以恐吓百姓!这时闻歌忆昔,心中便自然而然地涌起一股对胡人的恨意!
月季儿得高人传授,于乐理上的领悟c于音乐上的修养都非雷炎所能比拟,但这时却听得怔了,心道:“原来阿炎唱歌也很不错啊,他这歌我是无论如何唱不出来的,若是师父还在世,听到他这歌声,定要忍不住起而呼应。”
陆叶儿亦听得情动,心道:“中原沦陷已久,除了那些只知道清谈不顾百姓死活的名流,华夏子民,有谁不怜江北汉人朝不保夕?有谁不思驱逐五胡c规复故土?”又想:“不过也真奇怪,雷炎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就算惊才绝艳,出口成章,又哪里来这等情怀感慨?”
秦征却大叫道:“唱得好!唱得好!”因雷炎是孙宗乙的徒弟,秦征对他本来颇有芥蒂,这时听了他这唱词却生了三分好感。一赞之后,猛地想起此次入桃源是有意和宗极门为难,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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