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坤宁宫静谧的殿脊下,楚邹看了眼母后的笑容,她的目中涟漪带水,明媚又祥和。他又状似无意地睨了眼父皇面上的清淡,然后看向小麟子。
小麟子兜在她的饕餮小绿袍里,正盯着她那被父皇吃得没剩下几片的炖梨。早上出来没戴太监帽,头发在脑顶扎成一揪揪,察觉自己在看她,不自禁抬起眼帘对视了一瞬。其实她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乌清乌清的像个女孩儿。
蠢尿炕子,眼界就这么宽。楚邹抿了抿唇,小麟子木怔怔没反应,忽然便指向另一侧的柱子:“咦,那里有个蜘蛛。”
她叫“蜘蛛”的声音带着欢喜,然后就跑过去把那只长脚蜈蚣捏在了手里。
这一瞬楚邹对她很失望。和宋玉柔那小子一样一样,一嗅到为难的气息,紧要关头准就捡东西抓虫子。
楚邹后来就说:“儿臣听父皇的,就小榛子吧。”
楚昂默默舒了口气,感慨地摸他脑袋:“是朕的好儿子。”
那掌心干燥,明明略微显凉,抚在他的头上,却踏实得叫人无端有些酸楚。楚邹腼腆地笑笑。转脸对上母后看过来的笑眸,又梗塞地解释不出什么。
孙皇后却也没叫他说,只揩着妃色绣大朵木芙蓉的裙摆站起来:“也好,总归是身边有人照应了。”
后来进来一个太监惴惴的,说周丽嫔晨间滑了一跤,肚子又感觉不舒服,父皇就冷淡地跟着那太监走了。母后嘴角噙笑,也没有正眼看父皇,自己回了内殿歇息。
父皇分派的那个跟班叫小榛子,是个安静无话的太监,差事当得无微不至,你若是不主动问他话,他便能一整天如空气般,叫你仿若他这个人不存在。不像从前的小顺子,镇日话唠毒舌,又没大没小。其实在楚邹被排斥被指责的负罪的幼童时期,小顺子是带给过他不少调剂的。
楚邹便对小榛子很无趣,叫他杵在圣济殿外站着。
眼瞅着初十便要考试,届时还将有朝廷重臣坐镇监考,楚邹几乎每日都在用功苦读。他在玉冠上系了根细丝绳,另一端绑在身后的椅背上,几时捣头犯困了,那绳子一拽,顿时便又能挣扎着眼皮清醒过来。
其实二哥三哥都知道他在圣济殿做什么,虽然并没有加入搅扰,但楚邹知道他们暗暗也都在各自蓄力备战。东宫那个位置实在太尊崇太荣耀,但凡有一点点的可能性,就没有人不想抱着希望去争一争。包括那个两岁多的楚邯,他的母妃周丽嫔近日也频频叫他临摹父皇的笔迹。
只除了大皇兄楚祁,楚祁是真的不争了。
但楚邹却知道大皇兄心中的悲凉,他是想要的,越是贵重的鸟儿,把它拘在笼中束翅不飞,便越是一种折磨;得展翅腾云,那才是它生而为鸟的乐处。只是哥哥已经知道了结局,这个结局不可改变,心意只在于父皇。楚邹其实隐隐也知道。
但无论如何,大皇兄放弃了的,他便更要用自己的真才实力去赢得。倘若最后落入其余皇兄的手中,那时哥哥才是真的恨他。
他的书桌上堆满了策论史籍,《资治通鉴》c《六国论》c《全唐文》c《鬼谷子》这些厚重朴意的古书,便是他这三年多来的结晶。初时生涩难懂,又无从去问,如今有些他都已经翻过了两三遍。
每当他读书的时候,小麟子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她的御膳茶房离圣济殿很近,出门往南直走左拐就到。在这座红墙黄瓦的紫禁城里,得宠的c失意的都是不讨好的,风头过盛总是容易被孤立。比她大点儿的小太监都知道她风光,商量默契地不和她玩儿,她在这宫中除了一群捧她的老太监c大太监,还有一看见她就围着堵着调戏她,吓得她转头就跑的花样宫女,是没有一个正经玩伴的。
每天就只好兜着她的食盒子,百无聊赖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他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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