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薄唇英鼻,玉冠下的隽颜多么冷,像变了个人。
小麟子怯惧地看着墙根,墙根下猫着两双满带威胁的眼睛,她想要解释今天不是故意来黏楚邹。
她也知道柿子爷不欢喜自己了,心里虽然很想念,但都忍着没有去他跟前讨嫌儿。努努的尾巴这两天老漏血,走路一滴一滴的,她早上领着它去御药房找魏钱宝了。魏钱宝抓起狗屁股瞄了瞄,骂这狗不要脸哩。给灌了一碗黑药汁,又交给她两颗药丸子,嘱咐她回去等狗屙了屎糊糊,就给喂它下去。
回来的路上遇到直殿监的两个小太监,一对生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也被戚世忠收去做了干儿子。他们追赶她,从清宁宫后头一路把她追到了这里。
宫里的太监都知道她丢差事了,比她大点儿的便开始欺负她,他们拿戳子戳她的脑门儿,还把她的太监帽耳朵碾地上踩。她刚才一路紧跑,眼看着就要被逮到了,跑到这里忽然看见楚邹的身影,这才假假蹲到他的腿边拔草。
“奴才没想叫柿子太子爷陪我玩儿。”楚邹拂跑走,小麟子蠕着樱桃小口儿,紧巴巴赶紧又随了两步。
黄毛哑巴狗看到旧小主人,呜努呜努地蹭过来撒欢。
楚邹没注意到小麟子视线,递了眼狗肚子下一撮沾了血滴子的脏毛发,顿时便有些气堵:“那就走吧。反正你也对我不上心,母后问你在我跟前当差你不要,抓了只八脚蜈蚣也比你主子爷重要。赏你的文玩核桃你给砸碎了,给你的玉佩你也丢天边去。总归你没把本太子当个真主子,不在跟前我也护不了你。过去的都当过去吧,今后就学你的老太监爸爸,在宫里头当差不争出头,自会把自个的命保下。”
他说这番话怎么像是诀别。
“叮——”小麟子拧着银勺子,听到这里时愣了一怔,勺子拧断了。
他就是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睛,明明是个太监,怎生却像个女孩儿一样多情。
忽然想起幼年时候她躺在破炕头上蹬腿儿的场景,四岁的自己一翻身就爬上了炕沿,把她嫩绵的脚丫子杵在脑门上蹭,蹭得他眼皮子睁不开,却陶醉于其中。
怕一时对她心软,楚邹便又狠下心,板着削俊的脸庞道:“过年本太子便会娶太子妃,她会识字会疼人,兴许端淑温柔,兴许活泼讨喜,本太子对她的好也是天经地义。你到底只是个奴才,奴才给主子爷同榻暖脚是犯宫廷忌讳,被司礼监抓到了得挨板儿处死。”
小麟子想到春花门内的小顺子,吓得肩膀咯噔了一下,落寞嗫嚅道:“太子妃也像柿子爷姐姐一样漂亮?”
“嗯,她也不会像你随处屙尿。下次别在我母后的宫里头偷屙,若是被桂盛抓住了,他得把你前后眼子都封住,到时候没人救得了你。”楚邹说着就拂袍走了,九岁少年的背影清逸缱风。
说得是半月前的一个傍晚,一进增瑞门就看到墙角花坛下一条袅袅小溪流出来,看到砖缝下蹲着一双手指长的小靴子,猜都知道是她。若不是叫小榛子去清扫了,不定就被桂盛那个歹毒的太监抓到。桂盛的鼻子就跟猫,每天得闲就在坤宁宫的砖墙下绕,逮着哪个有猫腻就揪过来掌耳朵打脸图痛快。
小麟子两腮子窘红,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儿来。宫里头是没有茅厕的,只在每个耳房里放几个便桶子,晚上有低等的太监进来收了运出宫去。那便桶太高,她根本坐不上去,往常都是老太监给她在小房里备了矮桶的,她怕够不着把桶打翻了,屎尿把坤宁宫淹得到处黄水哩。就只是躲在无人的墙角根下尿了一回儿,竟然就被她的太子爷看到了。
但楚邹已经走了,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她在他的一连串打击下低到了尘埃。
三皇子楚邺来的时候,小麟子正被两个七八岁的半大太监推推搡搡,隐约听见口里在说:“给银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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