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麟子频频打瞌睡,清秀的小脸蛋上满是倦意,忍不住了就问:“爷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好?”
楚邹板着脸,面无表情:“挺久,别动,刻坏了还得重新来。”
爷一不高兴又折磨人哩,小麟子默默颓唐:“爷为何不照着画里头刻,奴才手都举酸了。”氤氲的声调儿,不自知的带着点娇憨。
放在往常楚邹怕是心又软了,这会儿可不,偏硬着心肠:“这不是你惹了我么?”斜眸看她一眼,樱红的小口儿秀挺的鼻子,肩儿窄窄的,烛火将她映照出一圈幽黄的柔和光影,他手上动作不停,一个走神便刻出一抹女儿气的雏形。道:“后悔了还来得及,爷给个机会你重新选。”
小麟子可不后悔,她在细微之处最是懂得盘算的,都举了一晚上,再后悔前头的功夫白费了。忍一忍就可以不用出宫,便默着不说话。
楚邹等了一会没声息,暗自又气不打一处来。就知道这奴才关键时刻靠不住,平日一口一个主子爷,要紧时候她自个的命比谁都看重,他在她心中算什么?一只殿柱子上爬的蜈蚣都比他宝贝。
楚邹冷哼,俊美的唇线噙着讽弄:“你就是这么对你主子爷的我母后走了才几年,你就把她说的都忘干净了,母后叫你照顾我,你是怎么照顾的?整日个不是上树就是钻洞,蚂蚁都被你带进爷的茶杯里,床底下能爬出蚯蚓来。出了事儿便叫你主子爷扛着,换你主子爷照顾你还差不多。当初答应母后时信誓旦旦,如今人走茶凉,旁人对你一个好脸子,你就巴心巴肺地贴过去,不顾你自个爷儿的死活。”
他素日对人言语极少,惯常是板着一张清贵的脸庞。一旦开口数落起小麟子,数落起来能把账本从十年前翻一番。
小麟子不知道那“旁人”指的是谁,低声辩解:“奴才在乎爷的死活。”
楚邹挑眉看她:“在乎?怎么个在乎?叫你出宫你也不去。”
一说这话小麟子就窘,呐呐嗫嚅道:“奴才在宫里头伺候爷,皇后娘娘叮嘱不让奴才出宫,奴才在宫里等你回来。”
宫里,楚邹才不稀罕:“三哥叫你出宫你就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话可有冤枉你?一件袍子你主子爷不能给你是怎的,传出去叫别人怎么说,这宫里人人背后都长着嘴巴,‘太子爷连一件跟班太监的衣裳都做不起’?”
小麟子没答话,实在是楚邹平时太高冷了,她压根儿想不到他会在背后听说这些莫名有点受宠的感觉。那俊气的小脸蛋便晕开一抹红晕,看他的眼神儿也黏黏的,有些欲言又止。
楚邹发现了对她很无语,但这会儿可不好破功,便佯作缓和了语气道:“江淮久旱,环境必然恶劣,你主子爷吃不好睡不好,没人伺候,你就不怕从宫外又弄进个奴才?这次下江淮,你得随我一起去。”
“呼——”然而话音未落,转头一看小麟子却睡着了。那光着红点点的小身板摇来晃去,一条眼缝儿里微微透着一抹光,像是睡得很深沉。他阴着脸叫她:“把手再举高点。”分明睡着了么,她竟真就举高了点。蠢奴才,楚邹气不打一处来,晓得指望她靠不住,手上刻刀窸窣,便恶意地把她刻成了一个女孩儿,没告诉她。
烛火发出孳孳的轻响,静谧的夜渐往深处,忽而镂雕纱窗外传来一声太监尖长的高喊——
“走水啦,坤宁宫走水啦,皇后娘娘宫里着火啦!”
虽然孙皇后已不在,但这些年她的音容笑貌却仿佛犹在宫人们的心里,叫起皇后娘娘也是那般自然而然。
“嗑噔——”小麟子从囫囵中惊得手一抖,长嘴瓶儿破碎的声音划破紫禁城深沉的睡眠,阖宫的灯相继在苍穹下点燃,那幽红的宫巷里顿时人影穿梭。
因为怕死水久生虫,三月初刚把放了一冬天的水给换了,那铜铁缸子里这两天正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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