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的声儿唤“陆梨c陆梨”,看见讨梅着一袭水粉色斜襟襦裙站在两扇红门外,便端着碗儿走过去:“怎这时候得空来找我?春绿呢,总也不见她影儿。”
秀女们进宫后,一块儿在东筒子里学了最基本的步姿c端盘子与行礼c请安等仪态后,过些时候就得按等级分开训练了。上午的时候依旧是这些基本规矩,下午一等秀女就得去学习琴棋书画,要让嬷嬷们可观可察,择出优异的去参加五月初的淑女选秀。二等秀女则要开始在各个局子里轮岗,看谁人擅长些什么,然后分配到司珍c司宝c司膳c司饰等各个岗儿上。
一等秀女梳发髻也和二等秀女不同,不像二等秀女只能两鬓编花儿在脑后扎条马尾巴。讨梅梳着十字髻,两鬓垂鬟弯弯,上插一枚花簪子,甭提有多娇俏了。
听了这话回答:“春绿最近精神头不好,方才学舞姿,忽然就头晕软下去,扯坏了教习姑姑的裙子,这便放我们假了。找你自然是有好事,瞧,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说着晃了晃手上一卷红布。
陆梨伸手去抢了来,是一本临摹字帖,顿时高兴不得了:“呀,正愁着学不会呢,讨梅姐姐真是个大好人。”
讨梅得了夸,脸上就得色:“可不是,都是一道进宫的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眼瞅着才十二天就得采选了,我都替你们着急不过来。说吧,这些天练得怎样了?”
“尚服局事儿可多,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实在学不会,就在这里也挺好。除了司衣,将来还可做胭脂膏粉儿的司饰。”陆梨边翻看着边说,她是打小不会右手写字的,一换到右手就脑袋一片空白,幼小时候没少被楚邹鄙夷。现在想来都像上一辈子的事儿一样远。
因忧虑春绿,便又问道:“对了,春绿总这样虚弱着,可有叫太医院瞧瞧?”
讨梅轻叱:“瞧是瞧了,药也吃着,就眼看着日比一日地咳起来。我原叫她这药就别吃了,兴许不吃还能好得快些,她不听,怕不喝病更往坏里去,心里急着要好,一急就咳得更厉害。你回头替我劝劝她。”
春绿生得柳条儿一样身段,玉软花柔的,比陆梨年长一岁。当时同一个车篷,因为淋了雨而生病,可讨梅也病了,讨梅早没事了,春绿却越来越严重。陆梨答“好”,又问讨梅要怎么谢?
怎么谢?讨梅凝着她的妆容,便缠着叫她教上妆。
陆梨似是天生对这些开窍,打头一次看见上妆是在大公主出嫁那年,那年才四五岁,看楚湘在镜子跟前粉儿扑来扑去,弄出来一张花样嫣红的脸,整个儿便被那绮丽与纷繁吸引了去。后来在坤宁宫里,便时常乘孙皇后不注意,矮矮的垫着脚尖偷胭脂涂嘴唇。孙皇后和李嬷嬷看见了也装作看不见,又悉心教她各种花草技巧。她也一点就透,不用怎么教,自个儿便琢磨出一条道。
秀女没选上淑女前是不配丫鬟的,上妆可得自己动手干,就是当上了淑女,那配的丫鬟也未必能有陆梨这样本事。她上妆上得淡,胭脂唇红怎的也似与别人不一样,偏就把她点衬得那样娇媚好看。讨梅看不惯孙凡真和李兰兰,要争一口气儿哩,陆梨想想就答应了,又道晚点儿过去看春绿。
那边厢传来姑姑的叫唤:“陆梨,陆梨,来活儿啦。”她便走了回去。
浣衣局太监送来两大包衣物,嘴里嚷嚷着:“西北头和东南头的,给叠好了送过去。”便匆匆忙忙走了。
宫里头但凡和衣裳鞋袜挂上钩的活儿便永远干不完,绣工的活儿永远绣不完,浣衣局的也永远洗不完。娘娘主子们每天都得换,有时候一天换两三套,换下来就不穿了。若是再遇到换季添衣的时令,又要额外多出许多的工作,得把过季的洗了折起,新季的洗了分送到各宫。
陆梨差事学得快,别人学四五遍,她看一两遍就上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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