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内右门往西华门方向, 便看到一排马车已经等在那里。除却二公主楚池忽然生病不去, 其余的后宫主位与皇子公主悉数到齐。大清早风轻云淡,都把车帘子挑开透气, 第三个车篷里坐着一袭水红宫裙的孙凡真,上了淡妆的脸颊丰美了不少, 好如夏日熟透的水蜜桃,白里透着红。身边奶妈怀里兜着三个月的小十二楚郆,眼下可是宫里最为娇嫩的小新人,怕被风吹,素日里包得太严实, 挂着金链子的小胖手上还扑着痱子粉。正把脸从奶妈肩头上探出来, 那粉嫩小嘴儿黑眼睛的倒真是很有几分皇帝的痕迹, 不怪楚昂近日下了朝总往咸福宫里去瞧。
自古母凭子贵, 她现在身边伺候的宫嬷也都是宫中最为得力的。相比之下, 一旁李兰兰的随车排场就显得弱了许多, 李兰兰的妆亦化得比她浓,可眉间的颜色却明显不及孙凡真。时而瞥眼过来, 扫一扫孙凡真丰润有致的媚态, 眼里便难掩几许酸妒。
孙凡真自是依旧笑颜对她, 但实际里的味道可就只有她两个晓得了。从一开始李兰兰就趁孙凡真着凉之际抢先承了皇帝的幸, 后来张贵妃施的滑胎药又故意换到孙凡真这里, 如今生孩子又硬要抢在她前头,可知她孙凡真虽然后知后觉,但也是出自深宅大户不吃素的。进宫就知道了, 这后宫里就没有真姐妹。
看见陆梨迎面过来,便对陆梨意味深长笑笑。和孙凡真的丰腴少妇姿态不一样,陆梨的身段一点儿没变,经李嬷嬷的月子调理,再加上素日照顾宝宝辛苦,依旧肩儿窄平腰肢纤蔓,看着还和个姑娘家没两样。
彼此心知肚明,陆梨便也对她点下了头,自往后头马车走去。
往后便是几位皇子爷的了,二皇子楚邝着一袭绀色团领窄袖常袍,发束墨玉冠,正身量挺拔地站在车篷外。一别半年多不见,看去侧影健实了许多,脸庞亦黑瘦下去几分,却更加有男人味了。正要揽春绿腰肢上车,蓦地看见陆梨一娓裙裾踅来,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般娇柔,目光便是瑟瑟然一滞。陆梨对他轻施了一礼,并无有说话,他蠕了蠕嘴角,想到先前对她的所作所为,终究是自罪不知语。
春绿俏生生站在他魁伟的身旁,颇有些小鸟依人的味道。得有许多个月不见了,人也似乎丰盈曼妙起来不少,不像之前总是一副弱柳扶枝的西施模样。
听小喜子说,自从皇帝把她指去给楚邝之后,楚邝把她安置到先前给陆梨预备的那个院子。一开始并不去过问,后来渐渐却时有动静从院墙里传出来。十月去川蜀办差那段时间,先也没带上她,没多久却叫手下把人接去了,直到过完年才又送回来。空了中间四个月,回京这近一个月更几乎日日闹出动静。
看春绿这般依恋,想来老二后来对她必也没有亏待。陆梨心中的亏欠总算些微平复,便对春绿打了声招呼,春绿羞赧低下头。
“怒泥,”老三楚邺正把儿子抱去给德妃,乍听见陆梨的声音,楚恪忙叫了一声:“我要去怒泥那里,和她乘一趟马车。”边说边蠕着腿儿想要从德妃膝盖上滑下来。
老三不得法,只得把他往陆梨这头牵。已经小三岁了,走路不再扭扭歪歪,满脸稚气地装着小大人。过来就牵住陆梨的手:“我父王说,和你待一块儿他放心。”
说的什么话,楚邺可没说过,脸上不禁苦笑无力。
辰时的紫禁城,朱红宫墙下浮着几分薄雾,日头淡淡打下来,照在楚邺清雅颀长的身躯上,总是莫名叫人心生怜恤。他的王妃胃里长了瘤,一直反反复复从去年六月拖到现在,听说没剩下多少日子了。他的命途也是辛苦,从小自己身体羸弱,等纳了妃便轮到妻子了,舒坦日子没过几天,接着就又当爹又当娘。因为自幼被人忽略,便也习惯了沉默和承受,只是内忍着,多少风云藏于腹中而不表露。那清削的下颌与浓眉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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