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闽长汀,县令邓元仲放下公务,在家中设小宴,亲自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是华灯初上。
左右服侍的婢女,见多了粗野的江湖豪杰,对那丰神俊逸的公子,多有亲近,显得分外热情。没想到此人却是个嫩雏,差点招架不住,连连讨饶,引来一阵莺歌笑语。
年岁已长的邓元仲,精力不比以前,略有六分酒意,便停杯放箸。撤走宴席后,两人说了一阵闲话,喝着贡品级的白毫银针,屏退身边服侍的人,商量邓家今后的章程。
这位公子便是易妆出行的邓月婵,自成婚后接掌侯府大半权利,这两年苦心经营,挣下好大一份家业。不仅是吴候名下的田产,就连婺州老家也是阡陌相连,将近十万亩上好的水田。
横行诸州府的百万流民,截断朝廷的政令,固然使得草莽英雄挣脱枷锁,得以脱颖而出,却也隔绝了商路,若非邓家掌握瀛洲的航线,精熟沿途水文,源源不断输入财货,光凭过去积攒的家底,早就消耗一空。
“季候异常,地气生变,天灾不断,国势确有几分倾颓的迹象。不过只要给口饭吃,流民终会散去。待朝廷腾出手来,招募其中精壮编入厢军,百万乌合之众,反掌可平。可虑者,只有北方草原诸部!不过,近来南疆蛮神蠢蠢欲动,祂们同气连枝,似乎有遥相呼应的迹象。再则,旁门左道的炼气士,也有些不安分。沙场术法较量,六扇门这些鹰犬是不能指望了,唯有道院术师可以依仗。”
“大兄统率船队在外,明面是不入官场,暗中却是要为邓家留一枚种子。如今我炼气有成,能御使诸般灵器,御剑术也有几分火候,想在争战中磨砺出锋芒,还望二叔成全。”
“南闽各地的洞蛮,确有不听约束,擅自下山抢占耕田的事例,不过是瞧着我们露出颓势,权作试探而已。二叔我是守成之人,并非贪功之辈,没有必要起衅开战。再则,南闽四府二州十八县,唯有我长汀与蛮人交战。风口浪尖之上,大获全胜还好,若是输了,连我头上乌纱都要不保。兹事体大,请容我三思。”
“二叔,我确实有私心,修行已入瓶颈,都城隍就在附近,无形压制极为利害。不若让我率军剿灭一支洞蛮,占了他们历年开辟的洞府,就足矣。”
邓元仲估算其中的利弊得失,还是有些不放心,“贤侄,你孤身一人而来,若非信物在手,我都要怀疑你的身份。想必邓寅与你说过,家中有一支死士豢兵,不过轻易动不得,你从何处调动兵马,莫非有撒豆成兵的异术。”
“自古以来,有三十六左道,七十二旁门。撒豆成兵不过是军道阴术,将积年鬼物炼成兵符,附着凡人体内,阴阳相合,速成一批精锐的法术。不过此术透支寿元,弊处极多,用多几次,人都废了,自戕根基,不是正途。我练成五行旗,分别授予家丁,每百人领一旗,能集众人之气,擅长破除阴鬼邪术,洞蛮萨满的神打术,颇有可观之处,还想领教一番。”
“既然你思虑周详,准备又足够充分,我哪里还有二话,便允你放手一搏吧。万事都由我担着,贤侄尽管戮力以赴。”
邓月婵喜不自禁,起身拱手谢过,随后在袖子里摸索片刻,掏出一个锦盒,“侯府丹房供奉练成的小还丹,火毒拔除,又温养多日。一颗灵丹能添加三十年内力,免去十年苦修的水磨功夫。二叔,请笑纳。”
“你啊,你”邓元仲伸手指点,恍然记起儿子信中提过,这种草木灵丹极有效验,哭笑不得接过后,看也没看,放在桌上,用手压住。
“不见兔子不撒鹰!大兄说过,若是您不答应,这小还丹还是留着吧。”邓月婵借机送出厚礼,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因此难得露出笑脸。
“好嘛!你们两人合起伙来,都算计到我的头上了。”邓元仲作势气怒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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