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在车里蔓延着,她把脸埋在手里,马达声很大,我只能隐约听到她的哭声。
大概10分钟以后我把车停在了13公里以外的山南医院门口,蓝山下了车。乘载着蓝会长的车还没有到,但医院的急诊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随时要推着蓝会长进入抢救室。
蓝山绝望的情绪似乎在车里宣泄了一大半,她下了车以后变成了一个被理性捆绑的战士,她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很多表情,只有眼睛还是红红的,她静静地站在急诊的门前。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我只能从她握着我手的力度里,断定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我看着她,我实在是太担心她,虽然不知道她与父亲的关系经历过怎样的波澜,但蓝山此刻绝望的样子,实在是太让我心疼。我想抱抱她,但我的拥抱并不能消解巨大的变故。我想安慰她,但我又能对蓝山说些什么呢?告诉她不要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吗?想必蓝山在这个时候也不想听那些没用的话。我只能站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蓝山在护士的建议下遣散了大部分保镖。急诊大厅的门前一下子空旷了,时间过得很慢,好像一秒钟有一年那么长,冬天的冷风从我的领子钻进了我的衣服里,我不住地打着冷颤。蓝山好像已经失去了对温度的感知,冷风融化在她泛着泪花的眼睛里。
蓝山的家庭医生也赶到了医院,“蓝小姐。”他跟蓝山打着招呼。“王院长已经在等我了,我先去了。”
“那就麻烦您了。”蓝山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点了点头,就走进了医院里。
不一会儿,救护车终于来了,蓝山的父亲被推向了抢救室,鲜血让他的白色的衬衣变得触目惊心,所有黑色的外衣想必也已经被染上了鲜血,只是没有那么明显。蓝会长已经因为过度失血而休克,他的面色惨白。与所有电影里的桥段相同,蓝山跟着护士一路跑向了抢救室,她看着父亲的样子,她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直到她和我被关在了抢救室门外,蓝山跪在地上,脸埋手里,无声地流着眼泪。她的眼泪灼热,滴在我的心里烫下印记。她是那么脆弱,那么无助,而我能为她做什么呢?我反复问着自己,又反复得到自己是如此无能的答案。
就蓝会长被推进去前的样子而言,想必能够生还的几率太过渺小。我蹲在她旁边,摸着她的头,蓝山已经被彻底击溃了。我从衣兜里掏出手帕,轻轻擦着她的眼泪。她的泪水浸湿了我的手帕,我半跪着,把她拥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她在我的怀里,哭出了声,但她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我能听见。
我抱着蓝山,我正对着抢救室的大门,门上写着“抢救重地,闲人免进”的字样,我与蓝山一样,被深深的无能为力包裹着。谁能决定生死呢?是门里的医生还是死神?但一定不是在门外抱头痛哭的人。
蓝山的手机又响了,她连忙接起来。
“我爸还在抢救安排好他的家人知道对方是谁吗?好。”蓝山挂了电话。
“有什么消息吗?”我问蓝山。
“秦叔去检查了现场,是两辆大货车蓄意撞了我爸的车,我爸的车被两辆大货车挤在中间,司机当场死了。”蓝山的鼻音很重。
过了一会儿,家庭医生从门里走了出来,“蓝小姐,蓝会长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要转专科去手术了。您请放心。”说着,蓝会长的床从抢救室里被推了出来,急急忙忙被推向了相反的方向,似乎是通往“生”的方向。
手术中的灯亮了起来,我站在走廊里,窗外是黑漆漆的夜。我跟蓝山并排坐在手术室门外的走廊里,蓝山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脸上是难以掩盖的担忧。
“我去买点吃的。”我跟她说。她没有回答我,我拍了拍她的手,就要起身。她突然拉住了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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