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外面有人欢呼道:“崔家女郎,可是澄美兄的妹妹?想不到窈娘也来了!杜七郎,你的面子可真大!”
“这可不是我的面子!”杜留语带笑意,才说了一半,却被身后之人含笑看了一眼,他顿时有些讪讪,打个哈哈混了过去,推着身边的人道,“各位还请随意入座——方才下面小厮来报,龙舟可都放到了浐水之中,等会就要开始,观澜楼虽然看不到最后结果,却能够看到最长也是最曲折的一段,可别光顾着取笑我与澄美兄,误了今日正景!”
元秀听了,也抬头看了看东面,在她的位置倒是能够隔着竹帘看到曲江池面,只是一会龙舟过来,这楼上的人定然会全部拥到栏杆边去看,那却就要挡了她的视线了,她不由暗自撇了撇嘴角,心里奇怪:杜青棠为何还不到来?
外面在杜留的敷衍下,众客均纷纷散去,各自挑了空着的席位坐下。
元秀四周的座位逐渐满了人,座位之间仅以竹帘遮蔽,而每帘之间容纳的人有限,因此便有许多人因彼此相熟,吩咐杜家预备的仆人上前,将其中几幅竹帘高高卷起,或者索性拆去,将几处席位并做了一处。
“这位”元秀还在思忖杜青棠会在何时出现,她身旁的竹帘忽然被打开了,一个着翠绿衣裙c梳着双丫髻,看起来十分伶俐的使女揭开帘子,白生生的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正要说话,哪知道她才说了两个字,元秀下意识的转过脸,那使女便哎哟了一声,举手掩口。
元秀和她对望了一眼,还在一头雾水,那使女却已经扔下帘子跑到隔壁去了。
“我脸上可有什么?”元秀纳闷之极,连忙转头问身边的守真。
守真认真的盯着她的脸看了看,却肯定的摇了摇头。
元秀还在摸着脸郁闷,却见竹帘之后人影幢幢,接着帘子再次被飞快的打起又放下,一个穿杏子黄对襟短襦衬孔雀蓝齐胸罗裙c梳垂练髻的少女身手矫健的溜了进来,她鬓边斜簪的一朵涧仙红摇摇坠坠,芬芳扑鼻,压低了嗓子:“贵主?!”
打量着这个少女片刻,元秀终于明白先前那使女的反应是为何了——裴二十四娘!
“嘘!”元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裴二十四娘顿时心领神会,低声道:“贵主放心,我不会声张的。”
“你使女方才揭我帘子做什么?”元秀奇怪的问道。
裴二十四娘看着她身上的麻衣道髻,嘴角微微勾了勾,才道:“是这样的,我与附近几席都是熟识,便想着也和旁边一样将这些帘子拆了,因在外面看到贵主这里面有人,却不知道是否相熟,所以才叫人来先行探看,却不想到竟是贵主可是贵主为何这般装束?”她在嘉善大长公主府里与升平县主并晋康县主都接待过元秀姊妹,当时她的使女自然也在侧,也难怪会认识元秀,只不过当日人多,元秀可记不得一个小使女了。
“呃我”元秀张了张嘴,目光瞥到了帘外,眼珠一转,道,“我想来看龙舟!”
“代王世子奉崔太妃包了对面的汀兰阁,视野比此处还要好一点,鲁王世子c郡主等宗室都在那边,贵主不知道吗?”裴二十四娘好奇的问道,因当年宪宗皇帝在立储上面犹豫过好几年,所以丰淳继位之后,准许叔父鲁王留在长安,但兄弟之中除了年幼的徐王外却都被他打发去了封地,代王的封地是在河东道,置府云州,崔太妃在宪宗皇帝驾崩之后去小住过一段时间,便因云州远不及长安繁华,向昭贤太后请求,重新搬回了长安代王府居住,代王便遣了世子李鋆陪崔太妃前来,侍奉祖母,丰淳也默许了此事。
元秀咳嗽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脸色若无其事道:“是这样的,我昨天恰好到清忘观祈福,三姑那里有份请贴给了我,着我代她出席,我便假托了清忘观中女冠之名来了——外面要并席的人里可有认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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