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他那花白的胡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忽然开口说道:“这些话是你听晋王亲口承认的,还是你自己一个人琢磨的?”
这个推论最早是从华为然的幕僚俞子夷口中说出来的,君墨清没有否定,后来又被梁文昊间接证实
最主要的证据,就是卢石作为晋王的人,却在扳倒梁家一事上出了不少力。
见我不语,梁老爷子嘿嘿一笑,身后一条秃了毛的狐狸尾巴摇来又晃去:“既然文昊喜欢的不是你,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明明以晋王的性格,做了这样的事,就绝不会让你知道,事到如今,你就没觉得有点奇怪?我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乖乖地挨宰,你就没觉得有点奇怪?最心疼的弟子要和权倾朝野的梁家誓死一搏,君墨清却心安理得地呆在汾州,你就没觉得有点奇怪?”
我手指不由自主地弹动了一下,心里有了猜测却不愿承认,抿紧了唇角,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梁老爷子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忽然正色着直起脊背来,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这般年纪就有这样的杀气”他蹙起眉头,刀刻斧凿般的脸上露出点别的情绪来,仿佛尊敬,又仿佛歉意,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只把你当成个下奴倒是小瞧了你,也怪不得正涵那小子看上了你,是我和君墨清做错了。”
他抬头,对着我坦然说道:“在你们去汾州之前,晋王之前已经遣人与我商谈过,此事我是自愿的。而且我也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辞去大将军一职回乡养老。”
“为何?”我脱口而出:“梁家势力如日中天!”
“那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梁老爷子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笑,声音微微有些嘶哑:“自家父去世,梁家就一日不如一日,有温梦的事,圣上的意思难道还不清楚吗?等着他亮出屠刀,倒不如自己急流勇退,还能留下些老本给晋王。”
我不解:“束手待毙只会给魏王机会,何况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借言官的口反驳几句,将情势拨回来一些,也许还能救出梁文昊,反而还要让左都御史的卢石火上浇油?”
“束手待毙?”梁老爷子忽然目光一凛,削瘦的脸上染上一层傲气,像是一把古拙的玄铁重剑,被岁月掩盖了当初的光华,却仍是至刚至强,出鞘便能够横空劈开一方天地。
“嘿,我梁云鹤心中还就从无束手待毙四字。汾州一事看起来我们暂居下风,然而只要抓住一处做点文章,便能置之死地而后生,魏王想要动我,自然要做好被我咬下一口血肉的准备。”
他冷哼一声接着道:“圣上多疑众所周知,他想要灭了梁家也不是一日两日,可到底还是打算立个牌坊,不肯自己出手,就把这件事交给了魏王去办——这就是破绽。你想想,一个皇子对着他亲弟弟出手,朝堂之大竟无一人敢言不是梁家轻而易举地就被魏王扳倒了,那对圣上来说,他和梁家又有何不同呢?只要跟了多年的孟公公在耳边提点上一句,你觉得圣上会怎么做?”
——他会打压魏王,扶持晋王,甚至拉拢梁家,毕竟在边关,还有梁家的一支铁甲军。
我愣住,只觉得从背脊上窜上一股冷气来,原本以为我一个几千年之后的人,孙子兵法也读了,某点小说也看了,多少能看懂一些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三十六计在胸就自以为是个人才,觉得所谓智计谋略,本质不过玩弄人心,看透了也就不过如此,却不想人心诡谲。
大庆皇帝自以为是执子之人,其实却被别人玩弄于手掌之间而不自知
靠,这么轻车熟路地干着互坑的勾当,腹黑们,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在哪里啊,叫我们智商欠费的人怎么活啊!
我在心里咆哮完,莫名地就有些憋闷,扫了梁老爷子一眼,垂下眼睫淡淡道:“你能说出来的事,主子为何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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