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了很久, 此前的一番挣扎实际上已经耗尽了琼斯的体力,刚闭上眼潮涌般的疲累便催着他迅速睡了过去。
但他睡得并不安稳。
他梦见满天满地的血色,像要把他吞噬殆尽,他梦见满坑满谷的骸骨,惨白的骨架沾染着尘灰,在兽的獠牙下堆积成山。
空气一点点从他的肺部抽离,如同想加剧他的恐惧, 阻断他的生路。
“啊”
男人额上沁出冷汗, 他在被窝中打了一个寒颤,嘶哑着叫了一声, 才猛然醒来。
随即便有香软的手帕轻柔地拭去他的汗水,琼斯侧过脸去,入目的首先是耀眼的金色,然后才是那双沉静中透着担忧的眼睛。
高裴依然半跪在他床头, 拿着手帕的右手布满咬痕, 但他只是平静而体贴地探了探他的体温“殿下,您似乎做了噩梦。这位女巫比我想象的更为强大,甚至能操控您的梦境。”
“我梦到圣河染了血,红透了,”琼斯捉住他的右手, 发现他的手腕也被咬出了不少印子“天也是红的,我不能呼吸, 也不能动, 一走就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没事了, 没事了。殿下,您撑了这么久,证明您的意志力非同寻常,女巫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元气,同样的诅咒也无法对同一个人下两次,您可以安心休息了。”
高裴俯身把他扶起来坐好,递过一杯温水,本还想喂给他喝,被琼斯连忙瞪了一眼,只得遗憾地放弃。
“已经睡够了,再休息下去我可受不了。”琼斯一口气喝完水,眼睛止不住地往高裴身上瞟,语气难得有些犹疑“你的手”
“无碍的。倒是您我本以为沉睡时女巫无法下手却是我想错了,您一直很痛苦”
琼斯微微一愣,终于确定了,这真是自己咬的,就自己这牙口,能咬得不见血倒算是高裴运气好了。
“你实在没必要拿手给我咬,”琼斯的眼神带着些许无法理解“拿手帕都行啊。”
“”高裴弯着眼睛笑,没多做解释。事实上他刚开始的确打算让琼斯咬手帕,结果手刚伸过去,王子殿下就和闻着味似的,抓着他的腕子上牙就咬,痛苦时两颗犬牙直刺进肉里,平和时又如奶狗磨牙,直蹭得他一手口水。他要抽出手,琼斯便很委屈,在床上辗转反侧,把他看得极为心疼,只得继续让他咬着了能为他承担一些痛苦也是好的。
琼斯哪记得这么多,和女巫的对抗把他折腾得头昏脑涨,喝了点水竟是又有些困了。
此时已是傍晚,黄昏的暖光如一位青涩的少女,提着花边裙摆徜徉在明暗之间,透过门缝照出一格淡淡的鹅黄。
风铃叮铃铃地响起来。
门影中簌簌闪过几道暗色,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正是夏季的末尾,天气炎热,一丝风都没有。
小丰收节快结束了,从乡下归来的马蹄声成群,远处还能听到乐队的奏乐声,愉悦而轻快,小麦酒的香气盘旋在迷星城的街巷中,收获着不尽的欢声笑语。
风铃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
叮铃铃
高裴眸光骤冷,银白色的长剑在刹那间出了鞘。
他只是微微一侧身,剑身激起一阵劲风,扫下数把只有小孩一指细的暗器,丁零当啷地落在地上,冒出丝丝白烟。
数不清的暗影疾速穿梭,暗器从四面八方破窗而来,琼斯猛地披上被子翻身下床,他随手拿起刀,与高裴背对背站立“你觉得有多少人”
“都是普通刺客,从气息来看,应有十二人。”
“怎么看出是普通人”
“这是试探,他们没有把握将我们在杜兰宫内杀死,所以任何容易追查到主谋身上的刺客都不会任用。普通人线索最少,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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