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静之,”张孟夫站在屏风之前,有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你今日第一天入学,有几点规矩吾要先和你讲清楚,柳绵绵你们几个也都听着散学之前不得出屏风,不得随意走动,不得与男子交谈”
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圈住众女的屏风忽然倒地,几乎不曾砸到张孟夫,前面坐着的学生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扭过身看时,却见那屏风自底座处断作两截,斜斜倒在最后一排案几上,露出了原本被遮住的五个女子。她们有的英气,有的静默,有的俏丽,有的恬淡,从前她们坐在屏风之后引得他们猜测不已,如今没了屏风的阻碍,他们突然发现,有女子们在的教室,其实比以往更多了许多生气。
张孟夫定了定神,连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倒了”
几个女子互相看了一眼,都摇头道“不知道。”
张孟夫只得弯腰检查,那檀木底座断开的地方整齐光滑,分明是被刀锯弄断的,张孟夫立刻想到是这几个女子动的手脚,怒冲冲道“柳绵绵你也不知道吗”
“回夫子,学生不知。”柳绵绵脸上也带着惊诧,“好端端的突然就倒了,会不会是上天提醒,示意不能再留着屏风了”
“岂有此理,这里分明是刀锯弄断的”张孟夫指着断口处道,“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柳绵绵脸上惊讶的表情越发明显了,又且带了几分委屈“夫子冤枉我了,我只是弱质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何况也没有刀锯,如何能弄断屏风”
张孟夫认定此事与她脱不开干系,当下便命她们将书箱全部打开检查,谁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哪里也不见刀锯的影子,柳绵绵摇着头道“无人碰它却自己倒了,肯定是上天提示,夫子应当顺应天意,撤掉屏风才是。”
张孟夫情知她是满口胡说,奈何抓不到把柄,只得忍着气道“休要让我找到证据你们都不许胡乱走动,我叫人再寻一架来”
这堂课剩下的时间里张孟夫心神不定,连讲解也出了数次纰漏,好容易捱到快下课时杂役才寻来一架四扇屏风,堪堪只够遮挡住一半的地方,道是翻遍库中也只有这一架了,张孟夫无奈,只得让人抬过去胡乱挡着。
他站在讲台之上,眼睁睁看着五个女子中有四个都把身子露在屏风之外,神色坦然地听讲书写,根本不在意周遭的目光,也不在乎他这个博士的责备,张孟夫一声长叹,心道,无论如何今日都得病倒了
果然下课钟声一响,张孟夫便一个趔趄扭了脚,倩人扶着去了公廨,有气无力地向算学博士李谷道“李博士,我扭了脚,这几日便由你去授课吧”
算学属于小道,向来不登大雅之堂,连带着教算学的李谷也常受同僚排挤,养了一身不合时宜的气质,此时他不阴不阳答道“你们素日都说算学是下九流才用的东西,一年也不许某排几次课,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某了学里五个博士,某最是无用的,从来都只有坐冷板凳的份儿,此时女子入学,最是要紧立规矩的关头,少不得要你们几位上前教导,某何德何能,竟敢抢你们的课程”
“哎呀李博士,这都何等时候了,还说这些作甚”张孟夫掩饰着尴尬,急急说道,“算学亦是正经课程,我等病的病伤的伤,你先顶一阵子,等熬过这段,自然有你的好处”
李谷嗤了一声,懒懒捡起几本书,向着教室行去。他一路回想着入学试那日唯一算出闰月的女子,到了教室便向后张望,却并未寻见王络秀,于是问道“王络秀今日不曾来么”
王络秀正将自己掩在屏风之后,闻言吓了一跳,忙答道“学生在。”
李谷放下心来,这才摊开书本,道“张博士身体有恙,今日暂停讲授五经,改由吾为尔等讲解九章算术。”
他口齿灵便,又讲的深入浅出,不时举例说明,王络秀很快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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