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 卫韶已经是第五次到刺史府了, 这回周季孙又是找出各种借口了几个时辰才放他回去,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张芝就寻上来, 踌躇着对周季孙说道“明公, 卫长史在外面跟那些个门吏说话。”
“还真是贤相啊, 跟这种人都能说得上话, ”周季孙鄙夷地说,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张芝见他完全没有会意, 只得把话往细里又说“他第二回来时跟衙差混着, 第三回就请衙差吃了饭, 叽叽咕咕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上回来跟账房上的人也混熟了, 这次又是看门的,明公, 这路数有些不大对。”
周季孙并没觉得有什么,不耐烦地说“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他爱混就混吧, 理他作甚”
张芝无奈, 周季孙素来就是这种脾气, 既看不出问题所在, 又总觉得自己英明, 但他是周季孙的心腹, 要是出了事不免也牵连到他, 于是又解释道“明公,这些虽是下九流的人物,可是这些人却是最知道府衙里的动向,你想,每天这衙门里来了哪些人,哪些明公见了哪些没见,见面的说了多久的话,这些个细事哪一件门吏们不清楚还有衙差,天天在衙门里混着,有点风吹草动就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嘴巴里又碎,大事小情都爱往外说,账房更是了不得,干了什么事得了哪些钱,哪一件能瞒得过账房卫韶专一结交这些人,只怕来意不善啊”
周季孙听他说的严重,这才有些重视起来,犹自嘴硬着说“那些人吃着我的饭,我看谁敢吃里扒外”
张芝见他听进去了,连忙顺着他的语气哄劝道“明公法度森严,他们自然是不敢的,只是难保卫韶别有用心,还是提前防范为妙。”
“依你想怎么处置”
“两日来一次太过频繁,也给他开了方便之门,不如把这来东昆的次数略减一减。”张芝小心翼翼地说,“明公意下如何”
当日周嗣罢相之后周季孙十分仓皇,当即去信询问,周嗣在回信中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又着意将卫韶与柳家联手对付周家的事细说了一遍,周季孙一来替老父不忿,二来周嗣罢相后他返京之事也没了下文,自是深恨卫韶与柳绵绵,恨不得置二人于死地,但柳绵绵一个闺阁女子,他鞭长莫及,只能将火气全撒在卫韶身上,命他两日来一次,无非是要折腾他,如今虽听张芝说不行,他心里还是窝火,想了半日方才说道“那就改成三日吧,你传令下去,若是府衙这些人再敢跟卫韶过从甚密,一律打板子撵出去”
张芝无语,两日改成三日,与没改有多大区别况且那些人明里不跟卫韶来往,难道暗里不行吗他满心觉得不妥,但又知道这位上司十分刚愎自用,劝得太多只怕连他也一起怪罪上了,只得点头道“下官这就去交代。”
“你现在就派人追过去告诉他一声。”周季孙又说。
张芝忙道“明公,三日后正是茶马市的日期,他身为长史须得在场坐镇,如何能来”
“我只管按规矩让他来,若是他不能及时赶回去导致茶马市出了岔子,那就是他的事儿了。”周季孙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看这主意如何”
张芝满心叫苦,这法子太拙劣,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这是有意刁难,事关两国邦交,一个闹不好就要送到御前处置,卫韶虽然遭贬,但他为相那么多年,在京中岂能没个朋党闹大了吃亏的可未必是姓卫的。他连忙劝道“茶马市距云州还有几十里的路程,一日之间决计赶不过去”
“就是要让他赶不过去,他自己职责有失,正好记上一笔罪过。”周季孙斜了张芝一眼,道,“你近来总替他说话,莫非他近来也向你请托了人情”
张芝后半句话只能咽回肚子里,说到底他只是个别驾,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听不听由不得他,总不能为了劝上司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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