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 云州城的街头却并不安静, 黑暗中依稀能几个身影来回跑动, 又有柴草丢在地上的声音, 少顷,一缕暗红的火苗在小茶马市上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地上铺满了浇过油的干柴,还有一捆捆干草堆在墙边, 包围着康阿四店铺, 于是火苗变成火舌, 火舌变成大片的夜火,呼啦啦燃烧了起来。
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正要走开, 突然从一处处房屋背后涌出无数个人来, 瞬间将他们围在了正中间。
火光熊熊, 几个黑衣人根本无从遁形, 只听有人冷冷地说了声“全部拿下”,后面涌出来的那些人立刻几人一组, 不等他们反抗,已拧着双臂将他们悉数拿下。
火光中, 只见刚刚发话那人走了出来, 他一身红衣黑甲, 面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正是宣威将军麾下将佐程峰, 他挨个将几个黑衣人看了一遍, 声音拖得长长地说“哎哟哟, 看起来都挺眼熟啊,你们交好运喽,卫长史请你们去吃茶聊天。”
程峰手一挥,众兵士立刻将黑衣人全部押走,这里程峰向后退开几步,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救火呀”
几乎与此同时,几条街外康阿四的家中和他用来暂时圈养胡姬的外宅也燃起了熊熊大火,同样有宣威将军手下的士兵扑火拿人,只是外宅那里拿住的也是黑衣人,他家中却是仆人忘了撤掉灶膛未燃尽的柴火才引起的火灾,现场并未找到外人纵火的痕迹。
城边一所偏僻的小楼中,康阿四站在二楼窗前,看着城中那几处熟悉的火点,康阿四颤抖了起来,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惧怕中夹杂着愤怒和后悔的复杂情绪。
“看到了吧”卫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康阿四没有回头,他吸了一口气掩饰了表情,半天才说“某不懂卫长史要某看什么。”
“共有三处起火,你家、外宅还有小茶马市你的店铺,纵火的人抓到了两拨,都是刘司马的人。”卫韶平静说道,“现下你懂了吧”
康阿四沉默了一会儿,闷闷说道“某不懂卫长史想说什么。”
昨天他毫无防备地跟着卫韶去了衙门,谁知一进门卫韶就把那对玉章和金簪放在案上,说他企图行贿,这两件东西就是赃证。康阿四起初以为他像张芝等人一样,拿腔作势无非是为了要更多好处,直到几个面生的侍从突然把他套上袋子带走,他才发现,自己看错了卫韶。
他被扔进运水的大桶里运到了这处靠着南城的偏僻地方,卫韶很晚时过来了一趟,问他和刘炳、连季望等人勾结,把持云州城商贸的事情,他装傻充愣只说不知道,卫韶也不多说,只拿出了连季望收下阿米达等人时留下的一张手写单子,笑笑地说“某查了本地买卖人口的价钱,你卖给我阿米达等人的价格是正常价的三倍还不止,而且还是通过官员之手强买强卖,康阿四,如今你身涉几重大罪,一是向朝廷官员行贿,二是哄抬物价,欺行霸市,三是勾结官员,强买强卖,无论哪一件都是重罪,你该想想怎么处置了。”
康阿四明知他这么大费周折是想得到什么,然而他能取得刘炳和连季望的信任,自然也是有许多把柄在他们手中,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吐出一个来,剩下几个也是个死,因此不管卫韶如何说,他只抱定了决心不开口,卫韶却也没再逼他,只是派人守住此处,不让他逃脱。
今晚他正在绞尽脑汁在想脱身的法子,看守的侍从却有一个把他带到了二楼,指给他看那几处起火的地方,康阿四对这城中了如指掌,一眼就看出来那几处都是他的地盘,顿时明白是刘炳开始不惜一切销毁证据了,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说不定还要搭上几条性命,康阿四心如刀割,但他知道,他不能反水。
他看了看卫韶,咬着牙说“卫长史不必在某身上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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