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砂美得妖娆,红似血。
原来,他额间的昙花朱砂这样来的,那个赐予一杯毒酒的‘他’是惠帝,是他的父亲。
“二十年,长乐宫的宫灯从未泯灭,世人只说惠帝痴爱已逝端妃,却不知,他最爱的是江山。”那样漂亮的嘴角,还有眼角,全是嘲讽,全是荒诞,“他弃了我两次,那杯毒酒,还有一场大火。”不良于行便是自那场大火之后。
轮椅上,他一袭白衣,窗纸外的风,卷了他衣摆,漏进了一丝月的光华,打在他脸上,眼里,淡薄透明的白。
这样的萧殁太美,美得让她五脏六腑都觉得疼。
她忽然很想抱抱他,想亲亲那朵未开的昙花,告诉这个薄凉的男子,她想将他好好珍藏,藏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她想,她开始发疯了,在理智清醒的时候肆意的发疯。
“逸遥。”
这是第一次,她有确凿的机会与名义,喊他的名字,不是萧殁,是逸遥。声音竟有些轻颤,一只素白的手,覆在他手背,也带了轻微的颤抖。
突然发现,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于是走上前,伸手,抱了他的肩,却没有吻他的额。
不知道为什么没吻,总之,不是不想。
“十一,莫要心疼我。”他抬起眸子,暮霭深沉,长睫在灯下,也染了微白。
掌下,他居然在轻颤。
她心疼,心疼得难受极了,却笑着说:“我不心疼你,这是一场债,总会还清的,我只是在纠结,要从哪一笔开始算。”
他沉沉雾霭的眸子,恍然亮了,眸间那点点微蓝里,映出了她的脸。
他浅笑,这个女子啊,果然是个偷儿,手段高明着。
容浅念也笑,笑得眉眼弯弯,梨涡漾出一湾好看的清泉:“你说从萧衍开始好不好?”
她不多管闲事,这朝堂天翻地覆搁她容浅念眼前,她也懒得眨一眨眼皮,但是,她护短,极其护短,若是她寨子里的人,动辄一分,她可就要给人松筋动骨。
你说,这压寨相公是不是她容浅念寨子里的人?所以,这事得管!
萧殁失笑,只是看着她,眸光越发柔软。
殿外,三更声响,她起身。
“管他晋国公家几小姐,我要他国公老爷脱一层皮,要他萧衍断臂断膀。”
留下一句嬉笑的话,她已转身,没入了绵绵黑夜。
他眸子融了窗外的黑,望着那人儿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摇头:“若是知道现在会为你这般心心念念,我定不告诉你。”
那个女子,太肆意,太闹腾。
他苦笑,竟不想他也有这般担惊受怕的时候。
“青衣。”淡淡唤了一句。
“在。”
他侧着身子,映在窗纸上的脸,棱角柔和:“传令天枢楼,今后,她一毫一发,都给我护着。”
一毫一发?
这无心之人,不食人间烟火了二十余载,终于有了七情六欲,是幸还是不幸?
青衣心惊之余,只重重诺了一个字:“是!”
容家祸害,就这样潜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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