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想霁伸手扶着慕敬潇,亦是满脸哀凄的模样,劝慰道:“父皇!小心龙体啊!”
身后的文武百官登时齐声高呼道:“请陛下节哀!”
慕敬潇颤颤巍巍地抚过那口棺木,却见薄棺之上点点黑红色的污点,不由怒道:“这是谁!崔卿的棺木为何如此单薄还不干不净的!”
郑得喜见状忙凑上前来道:“陛下小心龙体为上啊,老奴听闻,崔帅是并州人士,在并州,父母的棺木是要由子女钉的,这些污渍,该是钉棺时染上的血。”
“血?谁的血?”若说子女钉棺,可崔阳的儿子崔子元在京城呢,谁给他钉棺?还染了一棺木的血在上头?
郑得喜知道他多半没听见刚刚应迩称崔阳为义父,便悄声向依然跪在地上的应迩努了努嘴。
慕敬潇顺着指引看过去,便见应迩乖巧跪在地上的背影,还有她身边的九无妄,这才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模样:“无妄啊,起来吧。”
九无妄面无表情地应了声谢陛下隆恩,便起身冷着脸顾自退到一边去了。
“你是崔卿的义子?”
应迩又微微调整了个面向,磕了个头,不卑不亢道:“是。”
九无妄神色一闪,暗道这丫头怎么不知道回话的规矩,连忙又上前道:“回陛下,林安是军中唯一一个大夫,于崔帅有救命之恩,这才认了他为义子,不懂规矩,乡野村夫罢了,还请陛下见谅。”
“哦,是吗?”慕敬潇又瞥了他一眼,神色讳莫深沉,这才虚扶了应迩一把,“起来吧,孩子。”
应迩小心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红了眼眶,微垂着眼睑,小心掩藏着自己的容貌,时隔不过数载,他也是见过曾经有着“小医仙”之称的自己的,难保他不会认出自己来,但
没想到的是,他还真的没认出自己来。
“家住何处,年方几何,有无亲眷啊?”
“家住怀州,年方十六,家中遭难,已无任何亲眷了。”她垂眸不敢直视他双眼,束着手恭恭敬敬站在他前方,以慕敬潇和慕想霁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这格外白皙的小少年眼眶发红,微敛着的一双眼流珠暗转璨然如星,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既天真,又无邪。
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慕敬潇不好深究,只老泪纵横道:“崔卿,有你这等,忠义之人为子,此生无憾了,孤的崔卿啊——”
眼见着他又要崩溃,崔子元连忙捧起牌位又往前挪了一步,依然脊背绷直,端的是个刚正不屈:“陛下,家父已逝,在天有灵也断不愿一朝身故害陛下损了龙体,更何况,家父在世时便时常向子元教导,身为男儿当佩吴钩,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才是正道,如今家父心愿已了,该是知足的。”
慕敬潇点了点头,又向应迩道:“你义兄有担当,有胸怀,你若无亲无眷,无处可去,便好好跟着你义兄。”
应迩立马拱手躬身行礼:“谢陛下。”
“郑得喜,传令拟旨,爱卿崔阳,战功赫赫,英勇无二,镇守边关,四方不敢来犯,今,马革裹尸,实乃天妒英才,谥封一品定国公,由其子崔子元世代承袭,母亲林氏追封一品诰命夫人。”
崔子元伏身磕了个响头:“谢陛下隆恩!”
当下文武百官又黑压压跪成了一片,齐声高呼道:“定国公走好!”
慕敬潇又看了应迩一眼,便转身回宫了,文武百官也紧跟着纷纷随他一起离开,九无妄也领兵入宫述职了,只剩崔家人,应迩和一架孤零零的棺椁,留在城门口。
见周围人都已离开,应迩这才掏出一颗钉子递给崔子元:“义兄,我知道在并州,为人父母的棺木是要由子女来钉的,请吧。”
崔子元吸了吸鼻子又抹了把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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