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这样一想，陡然明白了，为何云锦对于雪沾衣的生死毫不挂心。

    不是他看透了红尘生死，而是他有着足够的保护雪沾衣的措施。

    只不过，他同自己一样，不愿说破这层罢了。

    蒙在鼓里的雪沾衣仍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当中，他微偏着头沉思，浑然没有听见面前这两人的对答。

    云锦看得好笑，轻声唤道：“雪兄，雪兄，醒醒。”

    雪沾衣听见他的呼唤，神情一凛，从自己的沉思中清醒过来。

    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云锦和朝露，愣了一下，迷茫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澈，仿佛才回到现实当中似的。

    雪沾衣汗颜道：“不好意思，刚才光顾得想问题了。云兄弟，你说得很对，不论是生是死，我能做的已经做了，何不坦然面对，何不笑着面对。我平生最爱之事，便是弹琴。今晚，我要在这琴苑里彻夜弹奏吹雪。有吹雪和这琴谱相伴左右，明日就是死，也不枉了。两位，请回房歇息，恕不奉陪了，怠慢勿怪。”

    云锦朗声笑。

    “雪兄能看得明白就好。我们正打算回去休息，正要跟雪兄告别。如此，便告辞了。”

    朝露也说：“雪庄主心胸宽广，令人佩服。庄主，明早见。”

    “明早见。”雪沾衣拱手跟两人告别。

    云锦便同朝露一道，离开琴苑。

    在走到门口时，他俩回头望了一眼。

    宽敞的琴室内，燃着几个烛台。烛光明明灭灭，显得室内极其幽深。

    在中央的圆台上，雪沾衣将吹雪放在了空着的琴桌上。

    他坐在桌边，手指抚上琴弦，面上是平和淡定的笑容。

    云锦不由得喟叹：“能如此坦然面对生死，该说他是琴痴，还是高士呢？”

    朝露听他言语间，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润平和，却带着深深的惆怅与苦闷，不由得暗暗纳罕。

    两个人出了琴苑，在庄客的带领下，行走在落雪山庄的后花园内。

    身后的琴苑内，传来吹雪独具韵味的美妙琴声。

    后花园内的景色没有梅林的宽阔震憾，却小巧别致，很令人心情舒畅。

    朝露却无心欣赏这夜色下的景致，她只觉得胸口烦恶欲呕。

    她知道这是毒气又攻上来了，只得暗暗运功，想压住毒气，等到呆会进了房间，再好好运功将其排出。

    云锦似感到了她的异常，问道：“沁姑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朝露缓缓摇了摇头，步子却放得慢了。

    她不敢走得太快，怕血液运行过快，毒气也随之快速发散，她不好控制。

    也不敢开口说话，怕分散精力。她做了个手势，示意云锦先行。

    云锦微微皱眉，并未照她的意思自己先回房去，却也没有相问，只是放慢了步子，陪在她身边，同她一道慢行。

    朝露心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似乎从来没有人象这样，默默地伴在她身边。

    这样一疏神，忘了运功，毒气突然上涌。

    朝露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乏力。她支持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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