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秋心下微滞,朱清渊会如此紧张祭祀?他应该是巴不得朱景彦祭天不顺才对。
“你放心就是,这次的事情我已经试过不下十次了,绝对是万无一失。”
“那就好,占卜快开始了,咱们也赶紧出去吧!”
两人话毕,便只听得窸窣脚步声渐渐远离,苏暮秋疑惑凝眉,心里一丝不安如蛇影盘梭,让她不禁加快脚步向前院走去。
前院,再祭天仪式完成之后,祭天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即将上演,那便是由具有深厚神力的大巫师进行的占卜,这也是祭天之行真正的意义所在。
大巫师的占卜,将作为皇帝乃至整个朝廷一年中所作所为的导向,同时,也会成为百姓趋吉避凶的指引。
朱景彦退下祭台,整个祭台周围被屈膝而跪的童巫围绕,台上,只有大巫师一人,念着咒语,跳着祭舞,在做完一刻钟的祷告后,方停在台中,时而浑身颤抖,时而身形僵硬,须臾之后,低头紧闭双眼,聆听天音。
此刻间,山顶飘过的云朵遮住了日光,原本便神色凝重的诸人此间眼神更显沉郁,苏暮秋从殿内走至前院,对上朱景彦沉凝的侧颜,清俊的轮廓此间沾染了几分黯然,加重了苏暮秋心中的不安。适才那两个巫师所指的到底是什么事?究竟对朱景彦来说是好是坏?
未久,大巫师叙叙站起身来,众人也知这便意味着占卜结束了,虽都忍不住问个吉凶,但这口终究要等到皇帝来开,朱景彦再度登上祭台,郑重看向大巫师,“如何?”
大巫师眯着眼,紧蹙的眉头有些沉重,“三起三落。”
朱景彦微鄂,眸下微凝,大巫师叙叙语道,“一占卜国,得示三吉三凶,势对力均,不知其胜。”国运三折,最终结果如何尚不可知。
朱景彦脸色渐沉,大巫师则沉默须臾,复而叹息一声道,“二占卜君,帝字彦,属木,金克木而木赖水生,当远金而近水。”
朱景彦长睫微颤,眼底一丝异色,紧抿的唇角一丝微不可见的嘲讽,他身边有谁属金他不知,可谁属水却是了解得很,朱清渊。
大巫师似看出朱景彦面有异色,沉声道,“皇上有上天庇佑,原不必规避其事,然今逢国运起落大关,为保国运昌盛,皇上不可不顾。远则罢,近身者切不可有属金之人,否则不利于皇上龙体,甚至危及我靖安朝运。”大巫师善于察言观色,虽说朱景彦的不悦轻微至尘,但也能叫大巫师猜个七八分,是以对近水一说点到即止,而是强调远金。
朱景彦抿唇似思,并未应声,大巫师见他不接话,便也只得自己道,“微臣斗胆,请皇上将近身服侍之人的姓名八字报于微臣,让微臣可以为皇上分忧。”
朱景彦迟疑须臾,终是应了。龙诞日祭天,乃是一年之大计,而祭天的占卜,则是龙诞日之首重,虽说大巫师那近水之词让他心有不愿,但却也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观念,不能予以否认。
占卜完成,朱景彦的不安变成了忧虑,北戍一日不平,边关便一日不宁,然他新即位不久,朝政迟迟未能掌握,平戍之计也就只能一拖再拖,但他深谙兵马未动而粮草先行之策,有意在收权之余储备粮草,扩充兵力。
但大巫师这几句话,意味着今年靖安又是个不太平的年份,国之不安,民之劳顿,又何来的粮草军饷和良将士兵?
朱景彦的沉凝神色映入苏暮秋眼中,可朱景彦忧国之心她早有所见,如今听大巫师说起国家有三吉三凶,自然是难以平静的。她虽不信巫师的那些言辞,但见一朝国运万千百姓都压在幼帝一人身上,着实叫人于心不忍。
苏暮秋心念及此,便不禁走上前去想要扶朱景彦下祭台,苏暮秋自知自己没有那扭转天命的本事,只是希望通过走在他身侧,给他一些鼓励支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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