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千般设想,也决计不会料到,他再看到她,竟已是天人永隔的距离。
那样灵动之人,怎会说死就死?!
那样贪财之人,怎会说死就死?!
她是赚够了银子,还是赚足了声誉,贪婪如她,怎可能说死就死?!
芳月楼的妈妈双眼通红,披着白麻,走到他身侧来,哽咽着道:“小王爷,月妆她她已去了,您若还牵挂她,日后可去她的坟头,为她祭上一只香,也是极好”
“月妆?去了?”南仲伦突而又平静了下来,只是那脸色,惨白得可怕,“她她是怎么死的?”
“她自小心口便不好,”妈妈又拿出帕子伸手抹了把泪,“她三岁时被父母卖到芳月楼来,我瞧她这般水灵,便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授她艺技她总跟我说,她这一生活不过一十八岁,可我却不信,可她终究还是去了”
说话间,妈妈几度哽了嗓子,泣不成声。
抽噎许久,她又说:“所幸入殓师阙久就在临淄,今日黎明时分,她赶来芳月楼,为月妆定魂,可她的魂魄却还有未了之事,不愿安定下来,阙久这才去了王府,将你请来,还请小王爷莫要怪罪。”
阙久一身黑衣,站在房间角落,不语,那双眸子依旧寡淡。
南仲伦突又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阙久身侧,目光灼灼得看着她,道:“我府上有一颗异域进供的上古神物麒麟眼,都道上古神物可复活性命,阙久,我将那枚麒麟眼给你,你帮我复活她!”
阙久一愣,眸中极快划过一抹复杂色,才道:“可麒麟眼并不能复活她。”
南仲伦眸中光亮一点一点全都散去,终是化作了一片死灰,而后,只能眼睁睁得看着阙久为她化魂妆,定死魂,最后,又将她的遗体移入棺木之中。
芳月楼的老妈妈说:“她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见到你了,她的魂魄便无憾了”
“小王爷可还记得那一日,”老妈妈深呼吸许久,又说,“那一日她穿上那桃色的裙衫,又画了漂亮的妆容去见您,我养育她这么久,还从未见她打扮得这般漂亮过。那日出门前,她跟我说”
那日,天色阴寒,临出门前,她对她说:“我不想让他看到这般憔悴的我,我虽然配不上他,可我还是要让他记得我好看时的模样,如此,日后他若偶尔能想起我,我的模样也是好看的这样,便足够了。”
街外,曲调寂寥的丧魂唢呐曲已响起,众人披上白麻,扛起新棺,去往新坟。
寒冬腊月天,天气愈冷。
他好似才回过神来,如疯了一般冲上前去,冲到那木棺边上,想要再看一眼那棺中所躺之人。
可身体被人拦下,他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他终究是错过了她。
恍惚间,他又想起那日郊外梨林,小心翼翼得对他说,“我只是想好好打扮一番,让你再看一眼我的模样,若是日后,在某个瞬间,还能够记得我此时的模样”
他闭上眼,眼角薄泪顺着脸颊而下。许久,才哽道:“你的模样,我从未忘记过,又何来记起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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