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将她厚葬之后,便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去三江当过雕刻艺人,也去过大宛做擦桌洗碗的客栈小厮。一年之后他才又回到江州,看望苏晚。
只是在离开江州时,他却无意中遇到了染了怪异风寒的墨绝王爷。云生出手相帮治好了他,墨诀见他孤身一人流浪,干脆便将他一齐带回了王爷府,做一个打杂的小厮。亦是由此,他才在机缘之下遇到了玉骨,并得知她的下一站会是洛阳。
而他之所以跟着玉骨来洛阳,不过是,为自己寻了一个顺当的理由,好去洛阳偷偷看上付子敬一眼
窗外的日头越加毒辣,斜斜得透过敞开的窗户打进房内,在地板上拖曳出一道极长的光影来。玉骨和付子敬静坐在桌子两端,一声未出。
云生闭了闭幽深的眼眸,对付子敬哑声道:“这便是我的故事,子敬,你若是还要坚持己见,闻了这抹香为父,就算死,也要阻拦你。”
这一声‘为父’,终于让付子敬惊醒过来。他缓缓站起身来,一边摇着脑袋一边向后退去,嘴中却慌乱道:“不,不会的。我的母亲是个贪财之人,我的父亲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才不会你,怎么可能会是你!你骗我,你在骗我!”
说及最末,他已是对云生怒吼而出。旋即,他转身便夺路跑出,消失在了视野中。
云生愣怔得看着付子敬消失的方向,仿若如鲠在喉。
“原来这就是你的故事。”玉骨终于发了声,她慢慢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看了眼被付子敬撞开的门扉,又道,“付子敬不会闻下这抹香。你且放心。”
云生侧头,姿态恭敬得垂首道:“破坏了姑娘的生意,还请姑娘责罚。”
玉骨轻摇头,提步便迈出了门去。云生见状,恭恭敬敬得跟随在她身后。她清丽的嗓音不疾不徐道:“龙血树已经是我的了,你无需自责。云生,我喜欢你的故事。或许你也应该向我求一味幽梦香,好在百年之后,在梦中和你的苏晚永远在一起。”
“谢姑娘美意。”云生轻声回道,“可我却不想再缠着她,她的下辈子,下下辈子,值得更好的男子陪在她身边,与她白头偕老。遇到我,是她命中的劫难,我不该再继续自私下去。”
玉骨脚步瞬间顿下,冷凉的眸子之中迅速闪过一丝迷茫。她望着眼神一片姿态正好的鹅黄野花,许久,才怔怔得轻声道:“师傅,玉骨费尽心机想救活你,这对你而言,是否也算是一种自私”
“玉骨姑娘,”云生在她身侧轻轻唤她,“此时已快过晌午,云生去为您备些饭菜。”
而云生前脚刚走,另一道人影便踏进了屋来。“玉骨,此事可了了?”景吾踏阳而来,站定在她身侧停下,低头笑看她。
玉骨回神,目光冰凉看他一眼,道:“龙血树已经到手。随时都可离开。”
“如此甚好。”景吾挑唇一笑,俊俏脸上瞬间变增了三分邪气,“明日你我出洛阳,回郑城。这行不急,你我可以慢慢赏玩。等到了郑城,有的是让我们操劳的事。”
“可以。”玉骨应是,旋即微侧着脑袋看着他,眯眼道,“可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倒是花费了一片苦心。”
景吾唇角的笑意加深,眸中亦染上了点点笑痕。他略低下头,在她耳边道:“你想知道是我谁?可我却仍不想告诉你。”
玉骨冷冷看他,不发一言。
可他却又笑道:“不过是时机未到。撇开我的身世不谈,我能帮你集齐所有灵物,让你得偿所愿。”
她的眸色一凛:“当真?”
“从无二话。”
玉骨垂首看了眼他左手上那颗流光溢彩的定魂珠,半晌,终是凉凉一笑。她复又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此乃君子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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