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无人应答。
再往前看,一面插在茶肆屋檐下的旗帜猎猎飘动着,可等到了近前,依然是人去茶凉座空,两人只好默不作声地继续朝前走去。
这条大街对丁剑并不陌生,半辈子的漂洋过江,他对每一座江边城市都印象深刻,重庆更是他常来常往的地方。对他来讲,脚下这条路,都已记不清徜徉过多少趟了。他熟知再向前,便有个袍哥们结社聚会的热闹场所,日以继夜人来人往。
可是越临近,两人越感到不可思议,最初的疑惑逐渐升腾为心跳的加速。因为一路走去,一个行人没碰见不说,甚至连流浪的猫狗也见不到一只。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生灵都上天入地消失殆尽了。
不用说,等走到那从不缺人聊天聚首的帮会堂口时,除了见到“义字堂”三个冷冰冰的大字,一切也是鸦雀无声,肃静的仿若做完礼拜关了门的教堂。
“瘟疫!”
一个不祥的字眼钻入了丁剑的脑中,甚至,他开始感到头有些晕乎乎的不适。
早已沉不住气的天柱终于憋出话来:“老大,我看大事不妙,这条街怪怪的,看着心里不安逸,咱们还是回船吧。”
丁剑一语不发,坚定地往前迈着步。
东张西望的天柱无奈地跟着往前走,毕竟,他和老大相差了整整十五岁。
由于朝天门是重庆的水上门户,襟带两江,壁垒三面。这条通往码头的临江大街只能随坡而修,因而两侧的商楼虽不磅礴,却显得错落有致。享有“陪都”的盛誉,让重庆的商业贸易格外发达,码头通衢的建筑大多辟成专为外地客商提供住宿、观光、结社聚会的酒楼茶肆和旅馆,其间夹杂着不少棚户吊脚楼之类的生意坊,原本十分热闹。眼下却一反常态,曾经喧嚣的城市不但逝去了昨日的繁华,而且显得格外凄清与荒凉。一路走去,处处都是万籁俱寂。丁剑心中因此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把眼前发生的咄咄怪事弄个水落石出,他决心一直走下去。
尽管丁剑明知中山大街很长很长,走完它需要大半天时间,但不下水,就一辈子不会游泳,不扬帆,就一辈子不会撑船。舍不得力气,便得不到真相。他想,若太迟回不了船,大不了找个旅店住下。
可丁剑万万想不到,他和助手仿佛走进了一座空城,走上了一条死街。虽说住人的店一路尽有,但和起先的“朝阳旅馆”一样,家家送出的都是闭门羹。不仅如此,所有的店面茶肆酒楼还有人家,统统关门闭户歇业,无人经营。
问号在两人的心中越打越深,此情此景,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种可能:这条街定是被人为“宵禁”了。但问题是,即便真的发生瘟疫或暴乱被军事管制,也该见到全副武装的士兵和警察执行戒严呀?怎么会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更没遇到有什么人出来拦截他们。难道是只禁别人,独独不禁他们两个?那为什么他们都走了大半天了,眼看着就将把中山大街走到头了,还未能走出管制区呢?是全街的人都被疏散了吗?
天柱的心情开始焦躁起来,也越来越惶惑不安。要不是有船长坚毅的表情,他也许就要崩溃了。
其实丁剑的心情也并不轻松,别看他表面上镇定自若,可透过他的眼神,你可以看到一种如临大敌的警觉目光。与江河湖海打了数十年交道的一船之长,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过,沉着冷静的性格帮助他一生度过了多次生死大劫。可这回,经验老道的丁剑也感到有点芒刺在背,一种不明就里的好奇和莫明地激动,激发了他的那种遇强好胜的求战yuag。
丁剑越走越快,越走越坚定,和天柱已拉开了一个身影。突然,他看见前面似乎晃过一个人影。定睛一看,又空无一人。停住脚步的丁剑问靠近的天柱:“你看见了吗?”
“看见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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