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城,某日寅时。
空无一人的郊外大道上。
一黑衣莽汉牵着一个七岁稚子的小手,沉默地行走在将亮未亮的夜色中。
前方传来车轱辘的响声,一股刺鼻的臭味飘了过来。
小男孩立刻用手捂鼻,厌弃地看向前方,原来是粪车。莽汉见状,将小男孩抱了起来,快步朝前走去,只想要尽快远离那股臭味。
前行了几步,眼见粪车就在前方,却忽地停了下来,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莽汉抱着小男孩经过,只见赶车的是位中年妇女。她肤色黝黑,身形壮实,但终归是女人家,力气不够,憋红了脸也没法将车移动。
莽汉询问似的看了眼小男孩。那男孩捂着鼻子,却还是对他点了点头。
莽汉看向四周,见两步远处有个凉亭,便将小男孩放到那里,然后走到中年妇女身边,说道:“大姐,我帮你吧!”
中年妇女感激得连声道谢,莽汉接过车把,正待使力。小男孩突然开口道:“等一下,车轮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中年妇女正用手抹汗,闻言朝车轮下望去,只见一个用白布裹着的包袱正垫在车轮下,这便是粪车卡住的原因。她蹲下身,试着拽了下包袱,这东西沉甸甸的又被粪车压着,动弹不得。
小男孩皱了皱眉,吩咐道:“狄叔叔,你将车微微抬起来,大婶您就趁机把那东西拿开!”
被称为狄叔叔的莽汉闻言便憋足力气,上百斤重的粪车竟真的抬高了几分,中年妇女惊了一秒,赶紧将白色包裹扯了出来。
“天啊!”中年妇女失声叫道。她跌坐在地上,双眼大睁着,似乎眼前有什么猛蛇怪兽似的。
小男孩忍耐着难闻的气息,凑近看了看,也是一愣。
原来,那包裹经不起这么多折腾,在妇女一拉之下,破成两截,里面的东西自然就露了出来,那东西黄灿灿的,在夜色中泛着金属的光芒,竟然是一砣砣的金锭。
妇女颤抖着双手,数了数,包裹里足足有五十两黄金。
清晨时分,胡知县扶了扶匆匆带歪的官帽,踉踉跄跄地来到了府衙内。
这里,已经闹翻了天,整个平湖城里大半的人都围了过来。
胡知县在来的途中已经听了下属汇报,等进到县衙,望着公堂上那堆得小山似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坐到公堂之上,严肃了神色,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都是何人?”
跪在地上的中年妇女首先抬头,答道:“大人,民妇桑青花,是平湖城东区粪工。”
胡知县立刻捂住鼻子,怪不得公堂上一股子不寻常的味道,都是这妇人身上带来的吧?
莽汉也抬头答道:“狄勇,京城人氏,路过平湖。”
胡知县将眼神移到最末的那个小身影上,嗟道:“哪里来的小儿,见到本官竟不下跪?”
小男孩脸上闪过一丝傲慢,继而将头扭到一边,冷哼了一声。
莽汉心头不安,没想到不过是随手帮忙,竟然横生枝节,连累主子在此受辱,他可是万死难辞其咎。他低头一叩,恭敬地说道:“大人,小侄乃乡野蛮孩,不懂礼数。望大人海涵!”
胡知县仔细又看了眼狄勇。这男子二十出头,生得高大健壮,满脸胡茬,骤看之下感觉凶残,但他说话用词却都极为讲究,虽然在堂下跪着,身上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再看那个站立的小男孩,身上衣物倒是平凡,然他细皮嫩肉,漂亮得像是观世音菩萨坐下的金童,举止间也有股清贵之气,哪里有可能是什么乡野蛮孩。联想到刚才狄勇说自己京城人氏,这二人的身份只怕不简单啊!
这胡知县在平湖安安逸逸做了十几年的官,这辈子既不指望出头,却也不敢得罪任何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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