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为进之计,她了解顾六公子,城郊这么远,他是不舍得她一同去的。
果然,顾六公子想都未想道,“你累了一日,还是我去吧。”
她的身子这么弱,若喝了酒,岂不在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顾六公子心下担忧,劝了苏谨心几句,但见她执意要喝,而且还保证说只喝一点点,顾六公子也就妥协了,若她喜欢,即便这梨花酒远在京师,他也会想法子端到她眼前,博她一笑。
“不许偷喝啊。”葡萄架下,苏谨心笑容淡淡,却笑里却透着哀伤。顾小六,为何你总是这么容易被我骗呢。
“你呀。当真是小气。”顾六公子闻言大笑,大步走出了小院子的大门。展让也急忙跟了上去。
等顾六公子一离开,苏谨心脸上的笑便倏地散去,除了沉默,依然还是沉默。
她袖口下紧握的素手用力地将蔻丹嵌入皮肉中,当手上的疼痛传来,她才稍稍有些清醒,长痛不如短痛,不能再等了,更不能让他发现。
苏谨心绝然地走入房内,慌乱地寻找着。
当日谢姨娘怀孕,她就命人买了些红花回来,打算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用红花将谢姨娘腹中的孩子除去。
可后来,她也并没有对谢姨娘用上这药。
于是,这红花就留了下来。
呵呵原来当日她买药,竟是留了给自己用讽刺啊。
苏谨心踉跄地跌坐在床榻下,笑着笑着,却流了泪。
一路乘船北上,她与他在船上共度了两个月,估计着,这孩子就是途经信安县怀上的。那一晚,是她太大意,也被乍见他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与他欢爱过后,竟没有及时服用浣花草,便昏昏睡去。
造成今日不可回转局面的,是她。
若她那晚拒绝了他,若她没有贪婪他怀中的温暖,若她只将他当做一辈子的堂兄,恪守着本分,不越雷池一步,那她就不用亲手去扼杀一条尚未出世的小生命。
苏谨心,是你的报应!
三纲五常,礼法天理,这就是你不遵循的下场,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
苏谨心颤抖得打开药,那红花碾成的药粉,她一闻就腹中翻滚,难受地吐了起来。
或许,腹中的孩子,也在做垂死挣扎吧。
苏谨心小心地将药包好,放入袖口中,用丝帕抹了抹眼泪,故作神色如常地走出了屋子。
若是往日,这等煎药的事,她会找巧兰,但红花这味药,偏偏巧兰是认的,一旦这小丫头知道了她怀了孩子,岂不又要哭哭啼啼,哭得她头疼。
小院子的厨房内烟雾缭绕,苏天华原本苏大爷家的一个贵公子,哪会做什么菜,但自从他被赶出了苏家,其妻甄氏又体弱多病,他也就放弃了他苏公子的身份,开始学着做菜,照顾妻儿。
这样憨厚老实的男子,又怎会如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一样呢?
苏谨心走了进去,被烟呛到,咳了两声。
“二小姐,您先出去,这里脏。”苏天华看到苏谨心进来,惊了下,“菜很快就好了,您就等着吃吧。”
“天华堂兄客气了,如今,我也不是什么二小姐了。”苏谨心看了眼一旁刚做好的西湖醋鱼,便道,“我把菜先端出去吧。”
“怎敢劳烦二小姐,使不得,使不得。”
苏天华急了,却被苏谨心用眼神制止,“端个菜而已,天华堂兄莫非以为谨心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
苏谨心来厨房,本来是想煎药的,但见这炉子上都烧了水,她暗忖着也不急于这一刻,就随便找了个借口,也免得苏天华起疑。
西湖醋鱼的鱼腥味是很重的,苏谨心一端到手中,就心中暗道不妙,可帮忙端菜的话她已出口,又如何收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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