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份净土,那么五云山上的云栖竹径,便是云公子心中唯一的净土。那里有大片的翠竹林,有一潭碧水,还有那属于他与她之间最初的悸动。
只是,她还未深陷,而他,已万劫不复。
离开云府前,云公子谁也未惊动,只带了梁孟臣、云喜两人。
天色已黑,临安城的城门早已关闭,若无临安知府的手令,谁都无法出城,但云喜一拿出淳安侯的令牌,守门的兵士吓住了,慌忙放了云公子出城。
马车一路飞奔,直达五云山的山脚下。
因是清明时节,最近总是阴雨绵绵,下了雨之后,山路泥泞,有些不好走。
云公子脚踏云靴,沿着隐秘的小路,步履飞快。
梁孟臣紧随其后。
这漫山遍野的茶树,都是苏家的产业,但此刻,这些茶树已毁去大半,尤其是新种的上万株西湖龙井,连根都腐烂了,梁孟臣看了一眼,惋惜道,“看来今年上等的雨前茶怕是喝不到了。”
梁孟臣话里有话,云公子怎会不知,他静默地看着满山的茶树,一言不发。
眼看苏家上贡新茶的时间迫在眉睫,她该会如何应对?
云公子心里一阵苦笑,那个女人,倔强得要命,哪怕是死,也不会来求他的。
一想到那女子嘴角勾起的讥讽,云公子的头又隐隐痛了起来,这个地方曾经是最适合他养病的,远离世俗的纷扰,山清水静,云雾缭绕,但现在,云公子忽然觉得这个地方是他最不该来的,在这里,她曾用炽热的目光盯着他,也曾一遍遍地唤他远之,更对他吐露心声,说喜欢他。
苏谨心,我们真的两清了吗?
云公子痛苦地抱住头,梁孟臣见状,又拿出银针在他的头上扎了一针,云公子的头痛才稍稍缓解。
“走吧。我没事。”云公子推开云喜前来相扶的手,他是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梁侯爷,哪会这么不堪一击。
走入云栖竹径,这里成片成片的翠竹簌簌作响,夜风吹来,碧叶翻动,竟如仙境般不染尘华,梁孟臣是第一次跟着云公子过来,大为惊奇,临安城竟藏了这么一处好地方,若在此地开发,或建几处宅院,想着想着,梁孟臣就取下挂在身前的珠玉小算盘,啪啪啪地算了起来,谪仙住过的地方,一根竹子百两,梁侯爷亲手碰过的翠竹叶百两
越算,梁孟臣的双眼就发亮,这个买卖好,稳赚不亏。
梁孟臣是天生的商人,走到哪里,都不忘赚一笔,正当他估算着这云栖竹径到底值多少银子时,云公子的眼神就瞥了过来,梁孟臣忙将珠玉小算盘一收,干笑道,“云表兄,这里不错,真不错,非常不错”
“知道就好。”云公子低哼一声,黑暗中,他穿梭在竹林中,来去自如,如同仙人,但梁孟臣却惨了,一则他是第一次来不认识路,二则竹林内有阵法,他还没摸透,就被两边的竹子夹击,侥幸逃了出来,却发现云公子不见了,而他仍然还在原地转圈。
呜呜,见鬼了。
梁孟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刚刚经过的,是这棵竹子,还是那棵竹子?
抬手去摸了摸刻在竹子上的印痕,梁孟臣几乎要哭了,这棵竹子怎么也刻过。
“云表兄,救命啊!”早知道,他就不该打这片竹林的主意,这一下好了,那位尊贵的侯爷生气了,就把他困在了这里,让他自生自灭。
“云表兄!”
连喊了三遍云公子,见云公子没出现,梁孟臣丧了气,得,听天由命吧。
再次拿出珠玉小算盘,梁孟臣啪啪啪地又算了起来,算一下,他走一步,再算一下,他又走一步
夜风大起,竹叶簌簌声更响了。
梁孟臣抖了抖身子,继续拨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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