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面临一种四面楚歌的境地。前是狼, 后是虎,哪条路都是死路。”窗外大雨如注,窗内浅声低语。
鼻青脸肿的星娜仰躺在床,将微型录音器放在唇边, “军事法庭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比地球的怨灵还要恐怖,它会剥夺你的意志,掏空你的灵魂,让你对所有做过未做过的事全都予以承认。然而,我还是决定回去。”
说到这里,剧烈的痛苦传遍全身,仿佛五腑六脏都在燃烧,将她的每一颗细胞都烧毁殆尽。
微型录音器从她的指缝滑下, 落在乱糟糟的冰冷水泥地上。
她痛得直打滚,死死抱住枕头,却死死咬住一角床单, 不让自己哼出一声。
在格拉斯星的钢铁训练营里, 因痛而发声是弱者的行为,而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弱者, 哪怕他们本来就是弱者, 可也会死撑着坚持下来。
曾经有一个小男孩,因为犯错而受处罚, 当被五花大绑在烤得通红的钢架上, 又被刺刺的电鞭抽打时, 硬是咬紧牙关,直到最后断了气也没哼出一声。
一波翻天覆地的剧痛过后,她浑身是汗,身下床单也全被浸湿。
艰难地拾起仍开启着的微型录音器,她虚弱地微笑说道:“因为我坚持不下去了。自上次被监督官打了一顿后,我的状态突然恶化,每天要痛上十几次,且疼痛程度翻倍,完全生不如死。我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即使军部法庭批准我留地球的申请,我也无法再待在这里。我得承认我是个懦夫,我承受不了疼痛,我得离开。。”
又一阵剧痛传来,痛得她一口气喘不上来,再无法说话。
她张大着嘴,胸膛急促起伏,就像无法呼吸的鱼。
一颗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这时候的她很想告诉路希德,她的懦弱,她的痛苦,她的纠结。
“我屈服于我身体的痛楚,屈服于我灵魂的软弱,你能明白这种痛苦吗?当然,我也得承认,我极度软弱极度自私,除了身体的疼痛,我还有畏惧。我畏惧我的上级,畏惧我的母星,我属于他们的一员,而不是你们的。我害怕我脱离了他们的守护而变得孤独你明白吗?”
又一波剧烈的疼痛涌起,她重重喘息着关掉了微型录音器。
就在这时,羊角辫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封快件,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含糊道:“你一个人在房里叽叽歪歪什么?!喏,这是寄给你的,我打开看过了,你现在也打开不了吧。里面是一份离婚协议书,从德国寄来的,他们给了你不少钱嘛。”
她浑身重重一颤,艰难接过了这封快件,一份五六页的白纸黑字协议落到她的枕头。
她没有拿起,歪着脑袋斜瞥了几眼,上面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她完全看不懂。她现在几乎丧失地球大半语言能力。
收回落在离婚协议上的目光,她仰脸躺在木板床上,扯唇一笑,“你们现在应该也满意了吧?好吧,我同你们回去,不藏任何心思做任何反抗,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羊角辫大声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开心c自如,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你以为你是谁?”羊角辫止住笑后才道,“你有什么资格与底气与我们谈条件?”
“当然有。”她虚弱地笑了笑,“若我死在了这里,我看你们怎么交差。就算我微若蝼蚁,可我仍是格拉斯星的公民c军部精英,我要是死了,你和监督官两人就等着坐牢吧,至少十五年。”
羊角辫面色一变,侧过脸,不服气地咬了一口棒棒糖,“真讨厌,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跟你一起执行任务,算我倒了八辈子霉了。”
她也不等羊角辫说同意,直接道:“我要求你们立即给我供药,药量至少得支撑我到德国,我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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