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寒依在墨千离怀中,缠绵灰石流影。血痕于身上蔓延,只愈疼痛,指尖不觉已紧嵌入肉中,便要沁出血来。
墨千离觉察到卿寒的异样,冰指一挑反手解下披风,一袭狐裘一抖便落到卿寒肩处,将血色白衣掩去。夕阳映开金光,墨千离低语:“夙隐与夜玄临都在我府上,不会有事。只是柳遐”
卿寒意识到不好,急下竟咳出微血:“柳遐怎么了?”
墨千离看卿寒一眼,怕她担受不住,便不愿细说。卿寒却已隐隐明了其意,侧头抿泪不语。
忽听牢外一语:“五殿下,时辰不早了,莫要让属下为难。”
日影黯落,低音自外传来,于牢内荡转开波澜。卿寒一道凤眉抬起,瞑目微道:
“也该走了”
墨千离既闻不言,只是低眉将唇微微俯近卿寒额上,良久不起。夕影斜下,薄唇低语颤抖:“不准离开我。”
卿寒松开指尖,惨然赔笑:“我吓唬你的”
墨千离挑眉,似柳影凌波淡淡一望,如有怪责,终是振衣缓缓出牢。卿寒扶住灰墙,见那人背影在铁柱之后隐约稳步,凤目中泪水竟落,滑湿衣襟。
“五哥!”
十四方听闻墨千离去往大理寺,当即策马于大理寺前等待,此刻见了便正前去逢迎。墨千离掀身上马,并不多言,也似早便意料到不妙。
“五哥?”十四见墨千离不言,好生奇怪,“方才我来的路上,已经看到有一人前去了父皇的凌华殿,你来大理寺的事,恐怕早已被父皇知晓了。”
墨千离淡然点头,十四不由气急:“你当真不想说些什么?以父皇的性子,他若认定了卿寒为燕华音,便不会善罢甘休,此次你去,父皇定要怪罪下来,到时你如何辩解?”
墨千离停马定神,远眺不远处府邸。梨花风起,芳香馥郁,凌波云过无痕,似真非真。
“五哥你”
十四朝墨千离望处看去,府邸门匾篆刻二字似深青色蝶翼,入木三分,却冷清无人。墨千离回眸:“我去趟冷府。”
“做什么?”十四追问。
墨千离答:“那日绫皇后赐予卿寒的明凤流华钗,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十四恍然明白:“我随你一道。”
墨千离摇头,缰绳已自手中勒紧:“不必。凌华殿那边,父皇旨意尚未传达,府内众事需要你打理。”
晖玥仰头鸣空,一骑银影旋即疾驰而去。十四自知追不上晖玥,便掉了马头,向离王府而步。
三月是时的凌华殿,雕窗后桃花正浓。香风自雕甍拂入案卷,便斟开琼阶玉阑凉意千叠,墨帝扶额微坐,亦觉舒适。
“王湛,”墨帝执着朱笔批奏,案上新茶正青碧悠香,似随口一问,“清平郡主一事你如何看?”
王湛执了拂尘低眉,思了良久却是塞言:“老奴不敢妄论朝堂之事。”
墨帝定目望着王湛:“你是两朝老臣,论朝中之事,朕倒未必有你看得清楚。恕你无罪,但说便是。”
王湛微抬眉眼,启唇间却深福。金銮华色摇曳,王湛一语之时,墨帝神色竟变:“陛下恕老奴直言老奴以为,清平郡主一案,不宜重罪”
墨帝搁笔斜视:“何出此言?”
王湛低语道:“回陛下清平郡主随军征战数次,如今若仅因迟归便定其大罪,只怕众臣不服”王湛抬头望一眼墨帝,“何况方才离王与公主殿下”
王湛欲言又止,墨帝也自明白几分。前些日子冷长萧狱中上奏求情,离王与公主亦极言卿寒无罪,加之年前外寇数犯,朝中局势不稳,若此时动了清平郡主,意下便疏远了离王与公主。但若不借此时机除去清平郡主,他日燕家一案重提,却也棘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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