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湛望墨帝低眉,便又复言,“陛下若当真放心不下清平郡主,老奴以为不如便下旨令清平郡主去往北境御敌,陛下您看”
墨帝闻言挑眉,倚案良久不言。茶色清漾,王湛俯身而望,亦不敢出语。
“此言是定妃让你说的?”
王湛微愣,自知露了声色,一时语塞。墨帝微思片刻,竟是执盏落案:
“不想这后宫之中倒还是定妃最像朕。”
王湛俯身,墨帝斜目间又想起一事:“近来漠西那边如何?”
王湛答:“回陛下,绫将军前几日派人传信,漠西五国内乱,战势确是不佳。”
墨帝点头不语,正欲抬笔拟旨间却有一人步入殿中,木靴叩地激起珠帘摇曳,颇有威气。墨千彻临到龙椅之前,方才一袭灰衣俯身行礼。
墨帝随意摆了手:“免礼平身。”
墨千彻起身望墨帝一眼:“儿臣冒失,今日来只想问父皇,冷侯谋逆一事,可有进展?”
“唔。”墨帝听闻此言倒是新奇,点头落盏,“朕方才决定,将清平郡主发往北境御敌,你可觉如何?”
墨千彻低眉冥想片刻,拱手言之:“父皇此招英明,如此既防了清平郡主,又扫平了诸侯之言,实在为妙。只是儿臣有一事相言,不知父皇”
墨帝淡看一眼:“但说无妨。”
墨千彻斜眼一望,意下遣退了婢女与王湛,俯身拜道:“若儿臣未有曲解父皇的意思,父皇之意,应当是想借往后清平郡主战败之际治其之罪,将其除去以绝后患。只是清平郡主善战一事,当今朝中皆知,清平郡主又与离王交好,人脉甚广,若能多次御敌于北,父皇便难以得到时机治罪,变数亦会不定,如此一来,此事确是难办。”
墨帝闻言坐正,龙面微露变色:“彻儿此言有理冷卿寒一日不除,朕便寝食难安。依你之见,可有早些除去冷卿寒之法?”
墨千彻唇边扬起一笑:“父皇之旨无需变更,也可仍然将清平郡主发往北境御敌,儿臣只请派五十人随清平郡主而去,守住后撤之路,断绝她与援军来往,时间一长,任凭她再善战,城内矢绝人尽,终究不攻自破。”
“唔。”墨帝倚于龙椅思忖,“此意虽好,然你可想过,失了北境防线,再抵御突厥便不是易事,若因此江山易主,朕不愿。”
殿内夕影缭绕,正渐渐黯淡,金光残落之际,恰一片寂静。茶韵中添了些许桃香,虽有舒适,却觉紧张。
“父皇,”墨千彻深拜一次起身,凌风扬衣,指尖叩地轻响时语中坚定,“墨朝与突厥交战数十年,以我墨朝之军,北境防线虽破,终可失而复得。但父皇若养虎为患,他日燕华音再行谋逆,父皇又该当如何?”
墨帝良久不言,定目龙案上富丽雕纹细致,悠然缭绕暗香疏影。墨千彻攥拳而望,剑眉处杀气微隐,闻言欣喜:
“朕便如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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