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一袭茅屋。
茅屋前,探着一张张望的脸。
“政儿!”撇下身后晃晃悠悠的庆云,匆匆奔了上去。
赵政隐约欢喜的脸色在见到那一袭黑色时,瞬间微愣,缓缓淡漠了下来。
“政儿,怎么自己出来了?”子蘅伸手,从肩骨下搀起他,赵政此时正坐于林间的山路间,身影孤寂,也不知他在这里坐了多久。
赵政只抿了抿唇,便任她搀着,一瘸一拐地往竹屋而去。
“政儿,看,咱们有米了,不怕饿了。”一指身后庆云那一张苦笑的脸。
竹屋里,子蘅手忙脚乱,燃火开锅。
石案前,赵政与庆云面面相对,无声胜有声。
只听风声绵长,呼呼而来,打了个圈,呼呼而去
到底是庆云忍不住了,摸了摸脑袋,憨憨一笑:“你叫政儿?”
风过,无声。
眸动,无语。
呆滞中,只见那政儿头也未抬,恍若未闻一般,只是望着屋门口的方向出神,却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庆云张了张嘴,吞了吞口水,随着他目光去瞧那屋门口只见一团漆黑。摸了摸脑门,偷眼瞧见石案下那包扎着的小腿,厚厚一层扎着,很是不着调,不由僵了僵,只觉一肚子的闷气居然无处发泄
风过,既轻且静
子蘅端着陶碗过来时,只见庆云笑得憨憨,竟有些无辜。
子蘅莫名所以,端着陶碗来到两人之间,栗米的香味蔓延在空中,一指庆云,笑道:“政儿,这是庆云。”
再一指赵政,正欲说辞,赵政已先她一步开口:“叫我姜政便是。”
蓦然冒出的话,子蘅呆了呆,政儿何时姓了姜?
不知怎的,竟未作反驳。
庆云未坐多久,便逃也一般地下了山,只道,他和叔父还要在邯郸逗留一段时间,抽了空再来瞧他们。
子蘅点了点头,看着山间林木垂掩,直至庆云的背影被绿色覆盖。
晚间,一如往常,子蘅抱着赵政一同依着床榻,春寒料峭,依旧的冷。
屋外,夜风习习,明月高悬,恢复了山间的清冷。
柴火耀眼中,子蘅絮絮叨叨,啰嗦着山下一应的遭遇,眉飞色舞。唯有在讲到司空马时,有着些微的停顿,那欢悦的语气也有着依稀的迟疑。
为甚?子蘅自忖:许是自阿娘死后唯一一个对她如许温柔的人。
身边一动,那抱在怀里的人动了动,子蘅絮絮叨的声音顿时停下。
“政儿?”
赵政只动了动便再次归于平静,不语,也不知他究竟听了没有,良久未再有动静,子蘅低头喊了喊:“政儿?”
怀里动了动,显然他没睡着。
如此,子蘅再讲,不时比划上两下,眼带憧憬。
屋内半晌沉默,女童稚音绵绵一人独述,无人应和。
“政儿?”子蘅拉扯着他怕他睡着。
“恩。”眸眼微睁,示意清醒。
山间清冷,夜晚尤甚。
清静中,只闻童音稚嫩,满腔的罗里巴嗦。
那一夜,下起了小雨。
临到午夜,雨声渐大,“噼啪”捶打着屋顶。
顷刻间,便是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闪电一阵接着一阵,在上空划着灿亮,一道接着一道!横过天际,花火一般,照亮了整个天穹!
子蘅从梦中惊醒,柴火已将燃尽,唯留一地残渣冒着点点亮光,闪着星星之火。探出个脑袋,便觉一阵风声过耳,冷冷扑面。
天空一声惊雷,万马奔腾一般,雨点滚滚而下,捶打着竹屋,静听,屋门似也在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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