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微亮,孙老娘披着外衣站在院子里就是一阵大喊:“做死了,还不起来!”
灶房中,子蘅探出了个头,孙老娘一见倒是吓了一跳,望了望灶房黑漆漆的木门,抚着胸口:“作死啊,想吓死老娘!”嘀咕几句,溜圆的眼瞧了瞧微阖的灶房门,这才匆匆奔进了屋内,穿衣梳洗。
日头高照,下地耕种。
孙车和孙据俱拿着铁锄下了地,今天是亭长督农的日子,孙家一家人俱都站在了田地里。
不光孙家,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扛着铁锄c铁黎,巴巴望着邯郸城外地官道。
不久,便见官道处有马蹄扬起的尘土,显然是亭长督农来了。
只是久久也不见有人来,众人仰长了脖子,直至脖子都酸了,才见个粗衣麻布的农户从官道处向着田垄这边跑了过来,边跑边嚷:“大家干活吧,亭长去了隔壁村了。”
众人丧气地垂垂脑门,自是各忙各的去了。
孙老娘“呸”了一声,甩手扔下了手中的铁锄,一屁股坐在了田头。
孙车瞧了瞧肥硕的女人一眼,恼怒地把头从官道上扭回来,便瞧见自己大儿子拿着个铁黎在田里乱铲,就没个农户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兔崽子,还不干活!老子白养了你们两个,拿个铁黎都拿不像样子!以后就要活活饿死老子!”
孙据被他一骂,吞吐着嘀咕两句,收了收手一把扔下了手里的鬼东西。
亭长没来,今年的种子也不知能不能分到好的?老猎户孙车郁卒,开始骂骂咧咧。
一行人整个上午也没锄个几垄地,晌午方至,孙老娘便第一个受不了的回去了,孙车两眯眯眼一瞧,巴巴跟了上去。
只眨眼功夫,孙车一家人已走得干净,尤留着孙据不满地蹲在田头看着她。
隔田的农户放下铁黎停下来喘口气,正巧瞧见,不由摇了摇头。
孙车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隔壁邻户的大嗓门喊了出来:“孙家的,刚才有人来你们家。”
孙车没好气问道:“谁来我们家了?难不成哪个倒霉鬼要给我们家送粮食来?这年头,好人都死绝了。”
隔壁家的汉子歪嘴笑了笑,扒拉了几口饭食,便道:“人才刚走,就迟一步,说是你家前些天是不是捡了个少年?看来人那样子,神威凛凛的,倒像是官府里的衙役一般。”汉子又扒拉了几口饭,略想了下,奇道,“我说孙车,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回怎么都找上门来了,要真是不好的事,你可快些把人给送回去。”
“呸!”汉子话还未说完,孙车已经不耐,嚷道:“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没事就吃你的,少管闲事。”
孙老娘跟在他后头,待孙车进了屋,匆忙关上了屋门,心下便有些惴惴,犹豫着道:“那丫头怎么会惹上了官府?不会有什么事吧?”
孙车哪里知道,顿时吐着浊气,满心不快。
“砰。”孙车牛劲上来,一拍长案,瞪大了眯眯眼。
这回真是走眼了,怎么平白给自己添了那么多堵?
“你拍什么拍?拍坏了你有钱买?逞什么能!”一把拍掉了孙车扶案的粗手,孙老娘心疼地护着木案。
家中值钱的也就那么几件,牙痒痒的,真恨不得一把拍在孙车脑门上。
孙车本欲和她顶上两句,他一个大男人连着拍几下木案都不成了?突地一转念,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尖瘦的脸更显突兀。
“你动什么歪心思?”孙老娘瞥眼见他眯着眼,便靠了过来。
见屋子的门关着,屋里三口人,孙坎才多大,几岁的孩子,饿鬼投胎一般趴在案上扒拉着就往口里塞。
“我说,那丫头一看就是个没干过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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