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很好,弟兄们怎么样?”被炮火熏的面目全非的杨涵喉咙里发出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尖锐声,声音异常的沙哑。
黄国华回头看下,依然有人活着,幸存的人仿佛被炮弹震傻了,痴痴呆呆的。“营长,大部分兄弟在炮火下阵亡,现在怎么办?”
杨涵坚毅c又无奈地摇头,然后毅然而然的挥挥手:“弟兄们,出川抗日,圆我川军报国之理想,自古以来,马革裹尸是军人最高荣誉,为了国家和民族,为了身边牺牲的战友,我们有生者不退。”
没有激昂的回应,没有激动和愤怒,死人中的活人开始在弹坑和弹坑之间跃进爬行,尽量靠近前沿夺回刚才失去的寸土。众人神经麻木地看着一个同僚在跃进一个大弹坑后,那弹坑又被小口径炮弹命中了一次,然后所有人都停止了前进。
黄国华似乎在地底叫唤:“接着上!没见过这么倒霉的!”
于是战士们接着抵近最前沿的弹坑。
杨涵丧失了知觉一样在泥土中蠕动,像一条将头拱在土里的蚯蚓,爬到最前沿弹坑当他抬头时,发现部下忽然全部消失了,他茫然地看着这片像月球表面一样的土地,被陨石撞击过的月球。
黄国华在叫他:“营长,你干嘛呢?再往前爬是敌人阵地,你想阵前投敌?最前边啦。”
杨涵横了他眼,黄国华在一个巨大的弹坑里,身体全淹在里边,斜躺在坡度上收拾着他的枪械,他身边放着一支巴祖卡火箭筒。
他脸上那种要好笑不好笑的表情忽然让他觉得感动,生死从容,嬉笑怒骂,于是杨涵也侧身滚了进去。进去后他无法不注意这样大的一个弹坑,抓了一把焦土在手上琢磨。
“别琢磨啦,不知道啥炮炸出来的,龟儿子,好大的坑。”黄国华说。
“应该是江面战舰,那东西口径大。”
俩人正说着,一颗照明弹升起,阵地前,密密麻麻的日军步兵隐藏在坦克后前进,借着夜幕的掩护,发起第六次攻击。
黄国华扛起身边的火箭筒。“营长,能用的只有这一支了,都炸坏了,能否保住阵地,就靠它了,掩护我。”说完,黄国华和两个背负火箭弹的战士跃出弹坑,向坦克爬去。
“小心啊!”杨涵对他的背影喊。
袍哥出身,曾经欺行霸市c街头霸王的黄国华感激地回头对他笑笑,同时不忘嘀咕一句。“火箭筒是好玩意,就是射击距离太近,美中不足。”
杨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茫然地看着。
夜幕掩护了敌人,同时也掩护了自己。五辆坦克和装甲车在剧烈爆炸燃烧后,黄国华和两名战士的身影也消失在日军的黄流。
杨涵把拳头塞在嘴里,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知道,战士们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把悲痛化为力量,阵地的所有的人沉默着射击c沉默着上弹c沉默着把日军打倒在枪口下。日军也沉默着还击c沉默着后退。
仗打成这样,敌我双方士兵进或退只是随着身体的本能,彼此都麻木了。
鬼子的第六次进攻被打退,川军阵地上已经没几个还活着的人了,杨涵把幸存的人和伤员聚在一起。“兄弟们,我们已经无法坚持日军的第七次进攻,你们用生命证明了川人的勇气,准备好最后一搏”
他说不下去了,把脑袋完全扎在掩蔽物之下,投入了他对朝夕相处战友的啜泣。
战士们依然沉默着上好刺刀,啜泣后的杨涵也检查着他的短枪,没刺刀的人把砍刀c日本战刀c铁棍c木棒甚至石块放在自己的射击位置旁边,战士们木然而英勇地在将死的阵地上等待。来吧,都来吧,龟儿子的小鬼子。每个人在心里发狠,可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日军的炮火停下来,两方阵地对峙着,川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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