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光线太暗,也许是脸上的妆容的确太过完美,真的能够掩去一个人的喜悲,舒娥仍然没有看到杨婕妤有多少哀伤的神色。
半晌,杨婕妤看着红木雕琢成的床帏,轻声说道:“妹妹不叫我姐姐了。”
“舒娥不敢再有半分逾越。”舒娥垂首恭谨答道:“婕妤娘子既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舒娥告辞。”
舒娥正欲转身,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慌慌张张的尖叫:“娘子,不好了”
杨婕妤闻声便坐起身来,柔雨已然一头跑了进来,慌张道:“院子里有一只鸽子,怎么也赶不走”
杨婕妤眉目间略略呈现出惊慌和厌恶的神色,柔雨忙上前道:“娘子当心身子,奴婢扶您躺下。”
杨婕妤软软地倚在柔雨身上,却不肯躺下,只是皱眉说道:“哪里来的鸽子?什么”
舒娥忽然想起那日杨婕妤看见空中坠落的一片白色鸽羽时有些失神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十分奇怪,柔雨却在杨婕妤的耳边低声说道:“是灰色的呢”
杨婕妤闻言不由得一声低低的惊呼,然而被描画得精致的眼角却在瞥见舒娥的那一刹那,尽数收起了眼中失措的颜色,似是在向舒娥解释什么一般,杨婕妤轻斥柔雨道:“你知道我自小便怕各样飞禽,看到鸽子不说撵出去,却跑到这里做什么?”
舒娥忙道:“不必了,鸽子是我带来的。”
杨婕妤描的修长的娟娟初月眉略微抬起,一双灵动的双眸圆睁,语气却是淡漠随和:“不曾听说妹妹养鸽子。”
舒娥轻轻点头:“路上偶遇的鸽子,随意逗了逗,不想这只鸽子竟乖巧,便跟了来。”
杨婕妤深深地看着舒娥,目光在暗光中愈发显得深邃。
天气是一连几日的闷热。
除了灵镜,偶尔也会有别的鸽子从竹林中飞过。
舒娥命丁香和紫毫取出药酒,将晒干的糯米渣和药酒拌匀混合。打开坛子,一股混合着多种香料的味道顷刻四溢出来,遮住了米酒的气息,已然分不清那种是紫丁香子,那种是细叶香薷,那种是令人心惊的麝香。
褐色的药酒将已经晒得发黄的干糯米渣泡软染黄,再放在竹荫下的竹箅子上,散发着幽香。
若不是经历了那样一番事情,如今做起这个来,心情会不会是另外一样?
丁香和紫毫轻轻的笑语声已然越来越低,朝着竹息园的南边踱去,便能走出园子,看到惠民河。至于北边,舒娥总是在想起那个盈盈笑语的玉蓉之后,便会想到那条浑身青碧的蛇,想到遇蛇那一刻的惊慌,想到此刻已经支离的避蛇香囊。
可是往南的河边,却还有自己朝着如悦公主摔倒的地方。也是至今萦绕在舒娥心头一个无法解开的结。
吴娘子,钱喜贞。
已经被逐走的茜桃,独卧花相居的杨婕妤。
当然,还有那个明日即过两岁生辰的小公主如悦。
那日的一瞬间,未必便及不上花相居的几个时辰来得惊心动魄。只是真真假假,舒娥实在看不破。
灵镜不知何时又到了竹息园,看见独自踱步的舒娥快要走出园子,振翅飞高后再俯冲c盘旋c滑翔,最终稳稳落在舒娥伸出迎接它的如玉纤指上。
赤红色的爪轻轻在舒娥手心上跳动,已然看不到任何昔日腿脚受伤的痕迹。舒娥忍不住痒,“咯咯”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轻抚灵镜瓦灰色的背羽,笑道:“小东西,你安分些。”
灵镜似是听懂一般跃到舒娥肩头,舒娥举步欲走,却看见那样一袭每每看见都使人欲要落泪的身影,静静伫立在河边的汉白玉石栏旁,
那片眼神,让她不安过,让她
舒娥看皇上穿得这样素淡,知道是为了杨婕妤的孩子。敛去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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