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看见一个人影儿飘了过去。但近来近来人们私下都在说,小卫子小卫子死得冤中元节怕是要回来。我想,我想多半就是他”七弦说到这里,声音也颤了。
“小卫子?”舒娥松了一口气,心却提得更紧了。
七弦说的,不是清江。
那么,小卫子又是谁?
舒娥见七弦怕的厉害,含笑安慰道:“定是你看花了眼,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这些东西?你说的影子,我倒看见了,明明白白是个人影,朝那边走了过去。”
七弦听了这话,神色平静不少,说道:“夫人既然看的真,是个人影,想必不会错。对,对!大白天,鬼是不敢出来走动的。”但随即又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小声说道:“可是小的在家乡时,听说道行深的恶鬼,和仇怨重的冤魂,大白天也敢出门的”
舒娥素来心地仁善,虽对鬼神,也抱着怜悯之意。她深信人性本善。所以对于鬼神之说,并不深信,也并不惧怕。此刻她见到七弦这个样子,想必是吓得很了,遂说道:“大家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需一心向善,心中正气浩然,便不用害怕这些了。”
“正气浩然正气”七弦低声念道,忽然掩面呜咽起来,声音甚是酸楚。舒娥只隐隐约约听到一句:“我们做内侍的,都是没有根的人,便是没有这样的正气宫中住的都是贵人,鬼魂是近不得身的。他们大家都说,都说小卫子要找替身,多半多半还要找上我们这些人”说着声音愈发的低了下去,仿佛是在诉说这一个极大极大的秘密:“他们都说小卫子就是被冤魂找上了找上了当替身”
舒娥半晌才解过来“做内侍的人,便是没有这样的正气”,不由得耳根也红了。顿了一顿,说道:“正气只在心中,岂会因人而有差别?贵人若是做了坏事,神佛也不会庇佑的。”
七弦猛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颈项中一阵乱抓,终于拉出一根细细的红绳。舒娥知道定是什么护身符之类的东西,等七弦拉出来一看,却原来是前几日在幽篁,自己赏给他的那个印着“如意”的银锞子。
七弦紧紧抓着银锞子说道:“这是夫人赠给我的。官人说夫人是有福之人,夫人赏我的东西,定是能辟邪的!”
然而七弦毛手毛脚的一阵乱抓,那红线偏生又十分纤细,不知怎么,绳子打结的地方竟然松了开来,银锞子“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七弦慌慌张张蹲下身去,双手抓着如意银锞子,双手竟是一阵阵发抖。舒娥提裙蹲下身去,却看见七弦用手拍着脑袋,低声说道:“这这是不祥之兆!我我”
舒娥听这话痴得可笑,看他犹自掩面发抖,忙拉一拉七弦的衣袖,低声喊道:“七弦,七弦你既知道楚公公不喜欢听人妄论鬼神,何必还在这里点眼?”
七弦立刻警觉起来,从脸上拉开了双手,红着双眼,向周遭看了看。除了河对岸远远地能看到几个宫女服色的人来来往往走去,闷热的天空之下,只有树木亭台,河流小桥,恹恹地杵着。
舒娥引着七弦走到澜川的门廊下,温声说道:“你这个样子,让人看见笑话不说,传到管事的耳朵里,还要说你仪容有失。此刻你们院中没有人,你且到井边洗洗脸去。”
不料七弦听见这话,全身却都紧张起来,红着的双眼睁得极大,嘴唇却在不住颤抖,舒娥朝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以示鼓励,七弦终于鼓足勇气,转身往院里走去。
然而刚刚转过身,看到院子里的水井,却忽然像被烫到一样大叫了一声。
舒娥被吓了一跳,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七弦却已经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跑了出去。只是他心慌意乱,脚步虚浮,尚未走出大门,一个趔趄,扑到了大门之上。
舒娥听见七弦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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