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正要开口提醒淑颜,却忽然听到淑颜压低了声音的一声尖叫,接着淑颜整个人都从床上扑了下去。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舒娥就已经听到姑太太厉声叫道:“谁都不许过来。退回去!”
相对于淑颜害怕惊吓到鸣鹤而压低的声音,姑太太的声音却是大了许多。
鸣鹤被姑太太举在胸前,是的,不是抱,而是举,鸣鹤的身体已经离开了姑太太这个依靠。
舒娥伸手扶住了淑颜,心中又惊又怒,却又在不停地思索着姑太太没有立时伤及到鸣鹤性命的缘由。
淑颜在姑太太的威胁下神色大变,眼中是恨不得一往无前直冲上去抱回鸣鹤的神色,身体反而不由自主地向后缩去,口中却是在喊“香儿,珠儿”。
鸣鹤似乎也感到有些不舒服,终于“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淑颜大惊,挣扎着便想要站起身来。
姑太太喝道:“不许动!你道我真的不敢摔死这孽种吗?”
鸣鹤哭得更加响了,淑颜想要站起,又不敢站起,神色间是深深的矛盾和犹豫,身体却只是在似动非动之间徘徊,这样的动作,更像是在抽搐。
孽种两个字,像霹雳一般在舒娥耳边响起,也更加坐实了她之前的猜想。
淑颜在犹豫和挣扎过后,最终轻轻改变了双腿的姿势,跪在了地上。
“哼”,姑太太冷笑一声:“若不是香梅这不济事的东西办不成大事,我又怎能容你母子二人活到今日此时!你看她还有胆子进来吗?”
淑颜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又仿佛是对姑太太的话全然未解,只是半瘫软地强跪在那里,呆呆怔住。
“曼仪”刘安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走到了姑太太旁边。
淑颜脸上登时有惊喜的神情,这位老人没有发疯并且神通广大,但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他不聋也不哑。来不及清理这位老人口中叫这一声“曼仪”是意味着他们二人之间又怎样的关系,总之这位老人出面劝阻,总胜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然而淑颜脸上的殷切盼望和抓到救命之物的惊喜,都在瞬时间消散。
“你也站住!”姑太太的手似乎随时都会松开,她急速转过身去对着刘安,惊吓得手中的鸣鹤刹那间止住了哭。
“看在盛仪的面上的尊称您一声亲翁,可是你若不能为盛仪报仇,也就不配我再敬你。”姑太太厉声说道。
“好,好,我不再劝你。”刘安声音沉重,缓缓说道:“我只想来问问你,你这样做,就不怕善恶相报,就不怕盛仪在天之灵埋怨你?”
看到姑太太的神色略微和缓,似乎祖父的话在她的心中激起了涟漪,舒娥按在淑颜肩头的手也忽然加重了力气,仿佛是在宫中的时候,华芙也是默默地站在自己身后,将手中的温度和力气传递给自己。
华芙的手,总是那样热,熨平了虚伪的笑容和假装的坚强,暖走了恐惧的冰冷和怯懦的战栗,一直热到人心里去。
姑太太略一黯然,随即又恢复了方才那凌厉的神色,惨然冷笑道:“我不安好意处心积虑,为的就是这一天,害怕什么善恶报应,害怕什么阴司地狱?”随即又瞪视着刘安说道:“亲翁,你凭良心说一句,盛仪可算是善有善报?她既然遭祸横死,还谈什么在天之灵?她一生仁善,还不是要下地狱?”
姑太太的声音凌厉而凄惨,其中包含着这一生的心酸和怨恨。再加上鸣鹤稚嫩的声音不住在啼哭,更让人的心中充满惊惧。
说到这里,姑太太忽然哈哈笑道:“既然注定不得好死,我何不多拉上几个去?我妹妹一家不得善终,又岂能容你们一家人欢天喜地地过太平日子?善恶相报这些话还是留着,等你们下了地狱再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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