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帝突然想起了虞世南,就叫两个小黄门去宣,立即来西苑见驾。黄门去不多时,就将虞世南宣来了。原来虞世南生得风流儒雅,为人沉静寡欲。从小就喜欢读书,几乎无书不读,而且记性超人,只要是读过的书就终身不忘,才思敏捷,下笔如有神助。只是生性有点古怪,为人太过正直,最讨厌别人耍阴谋诡计。他和虞世基虽是同胞弟兄,世基靠阿谀奉承居官显要,他却不为所动,甘愿做一个普通的官员,每天只是读书作文取乐而已。
虞世南见了炀帝,行过礼以后,炀帝就说道:“辽东高丽仗着路远,很久都没有来朝贡了,朕决定亲自领兵征讨,先要草一道诏书,播告四方,也让那些偏远小国看看,抗逆天朝,法在必征。怎奈翰林院众官连草几道都不中用,朕知道爱卿才学兼优,必有妙论,以彰天朝威武,所以把爱卿召来,可展渊云妙笔,为朕草诏一文。”虞世南说道:“微臣才疏学浅,只可写风云月露,恐怕不能胜任。”炀帝说道:“不必过谦。”遂叫黄门搬来一个书案,放在左边窗前,上面铺设好笔墨纸砚。又赐一颗锦墩,给世南坐了。真个是会家不忙,虞世南谢过恩,磨好墨以后,展开御纸,也不考虑,提笔便写。那支笔就如龙蛇一般,在纸上风行云动,毫不停辍。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草成了一道征辽诏书,献了上来。炀帝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上写着:
大隋皇帝,为辽东高丽不臣,将往征之。先诏告四方,使知天朝恩威并著之化。诏曰:朕闻宇宙无两天地,古今惟一君臣。华夷虽限,而来王之化,不分内外;风气即殊,而朝宗之归,自同迩遐。顺则绥之以德,先施雨露之恩;逆则讨之以威,聊代风雷之用。万方纳贡,尧舜取之鸣熙;一人横行,武王用以为耻。是以高宗有鬼方之克,不惮三年;黄帝有涿鹿之征,何辞百战!薄伐狁,周元老之肤功;高勒燕然,汉骠骑之大捷。从古圣帝明王,未有不兼包胡蛮夷狄,而共一胞与者也!况辽东高丽,近在甸服之内,安可任其不庭,以伤王者之量,随其梗化,有损中国之威哉!故今爰整干戈,正天朝之名分;大彰杀伐,警小丑之跳梁。以虎贲之众,而下临蚁穴,不异摧枯拉朽;以弹丸之地,而上抗天威,何难空幕犁庭。早知机而望风革面,犹不失有苗之格;倘恃顽而负固不臣,恐难逃楼兰之诛。莫非赤子,容谁在覆戴之外;同一斯民,岂不置怀抱之中。六师动地,断不如王用三驱;五色亲裁,卿以当好生一面。款塞及时,一身可赎;天兵到日,百口何辞!慎用早思,无遗后悔。故诏。
大业八年九月二十日敕。
炀帝仔细看了一遍,满心欢喜,笑着说道:“笔不停缀,文不加点,爱卿真奇才也!古人云:‘文章华国’。今日这一道诏书,真足华国矣!此去平定辽东,爱卿功劳不小,明日定当加升。”虞世南奏道:“微臣浮蔓之词,不足以壮天威,希望陛下再修改修改。”炀帝说道:“爱卿不必过谦,就劳烦爱卿来写吧。”就叫近侍拿来一道黄麻诏纸,铺在案上。虞世南不敢抗旨,就提起笔来端端正正地写了起来。炀帝因虞世南诏书作得满意,很爱他的才华,要称赞他几句,又见他低头写诏,不好说话。此时只有宝儿侍立在旁,就侧转头来,要对宝儿说话,不料刚转过头,看见宝儿目不转睛,痴痴地看着虞世南写字。
炀帝看见,就没有说话,任她去看。原来袁宝儿见炀帝自己做诏书,费了许多心思也没有写成,虞世南却一挥而就。心里想道:“无才的便那般吃力,有才的便如此风流!”又见世南长得眉清目秀,瘦不胜衣,所以憨憨地只管贪看。看了一会儿,忽然回转头,却见炀帝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如果是宝儿有私心,肯定会惊慌。只因她出于无心,所以声色不动。看着炀帝,也只是憨憨地嘻笑。炀帝知道她平常原是这等憨态,所以也不太猜疑。一会儿,虞世南写完了诏书,献了上来。炀帝看他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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