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流产了。
当护士告诉靳向尧这个消息时,他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怔怔望着自己的双手,他目光空洞,骨节分明的手却开始细细发颤。
那是他的孩子啊,他再恨杜若,也不会残忍到要杀掉自己的亲骨肉。
他不知道杜若怀孕了,不知道翩然会冲过来拦住他,更不知道一条生命原来这么脆弱,摔一下就没了。
他如果知道的话,会忍住脾气不动手的。
“向尧……我……我无心推她的,我……对不起……”杜翩然听着,也害怕地哭了起来,想躲到靳向尧怀里,可他却下意识地推开了她。
“不关你的事,翩然,让我一个人先静静。”
靳向尧脑子很乱,脚步凌乱地往杜若的病房走去,满脑子都是满身是血的杜若,满身是血的孩子,还有满手鲜血的自己。
吊瓶里的液体一点点输入杜若的体内,唤醒她的身体和意识,靳向尧长久地注视着她,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随着那些液体一点点地消逝。
……
杜若醒来时,靳向尧就坐在她的床头,手里还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
“醒了?”他问,望向她的眸底却映着一点苍青色,连声音都变了喑哑,就像踏浪而来的涩涩海风。
她终于醒了。
他莫名舒了一口气,不显山不露水。
“靳向……”杜若脑袋还有些晕,叫了两个字又想起自己摔下楼梯的画面,她立时便又收住了声音。
这个她追逐多年的男人,杜翩然被她泼个咖啡他都能气得跳脚,可她被杜翩然推下楼梯,他居然什么也不,杜若怎么可能不心寒?
他难道就半点没想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真的会要了她的命么?还是在他眼里,她的命就贱得,连被杜翩然摔死都是死有余辜?
还真是恨毒了她。
杜若不愿再想,强装无所谓地坐起来,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
靳向尧见状,主动帮她递过来。她却没接,低垂着眉眼又躺了下去,转个身,把后背丢给靳向尧。
杜若实在想象不到,此刻的自己,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男人。
靳向尧知道她心里有气,也没什么,只是沉默地坐在她床头,五指用力攥紧水杯,然后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他觉得很怪异。
明明他该对这个恶毒女人怨愤至极的,可看到她睁开双眼,他还是止不住欣喜,尤其是知道她失去了他们的孩子,他甚至有一种想把自己扇死的冲动。
这很荒唐。
他靳向尧被一个坏女人牵动了情绪,放在那么善良的翩然不去安慰,他跑来这个坏女人面前守着,甚至还因为害得她流产而内心自责。
她的孩子没了,可他却多了把枷锁。
明明她流产了,他该高兴的呀。
孩子只会成为他和翩然之间的障碍,可眼下的情形,那个不该来的孩子,却仿佛成了他和杜若之间的鸿沟。
鸿沟?
想到这里,靳向尧突然方寸大乱,心里就像盘了一团乱麻,不断纠缠着他的五脏六腑。
鸿沟吗?
是沟就给它填平了,没什么是他靳向尧做不到的!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力握了握拳,一字一句对杜若道“你没什么大碍,会晕过去是因为是有些低血糖,以后多注意休息和饮食就好。”
靳向尧打定主意了,绝对不能让杜若知道她流产的事。
这个一肚子诡计的女人,她要是知道自己滚下楼梯流产了,一定会抓着这件事来威胁他。
对,一定会的!
他了解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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