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奚城外的火光几乎把黑夜照得如白昼一般,城中也是处处失火,更让蛮子恼火的事,情报系统完全就是一团乱麻:不知道城外的楚军究竟有多少人,不知道袭入城中的楚军究竟有多少人,不知道各城门是否还在自己手中,不知道粮仓、岗哨、指挥中枢、兵营的联络是否还畅通,不知道
上至主将,下至兵卒,本应环环相扣的各个作战单位,完完全全变成了这城中的一片片被割裂开来的浮萍,乱了!全乱了!
情报不通则心乱,心乱则势乱,势乱则全局乱。也不知道到底是混在蛮军中的楚军,还是根本就是蛮子自己人,谁突然扯开了嗓子嘶吼了一声:“铜丘的楚兵来啦!铜丘的楚兵来啦!西门还是开的,要活命的赶紧走啊!”
本来就如一个个没头苍蝇一般的蛮兵,听到这声消息,轰的一声又炸开了锅,和中楚在边线打打杀杀摩擦了这么多年,恁是哪个新兵蛋子也都知道铜丘是中楚南部的军事重镇,其军力可不是这边境线上几个边城可以比拟的。
若真是中楚陆军都统白逢远率铜丘主力到了,那这安奚城内靠偷袭才拿下城池的一众蛮子,毫无疑问地像会被一只只蚂蚁一样,被无情地捏死、粉碎。更何况,城外那一面“白”字大旗,被火光照得通亮,也把慌乱与恐惧照进了手足无措的蛮子心中。
恰在此时,城外忽然又想起几声轰雷巨响,这不是楚军大军的火炮还能是什么?
再看看城中各处大火,想必是炮弹已经砸入城中,谁能说得准下一发不会是砸在自己头上呢?
顿时,恁是蛮族军官再怎么叫喊,甚至拔刀砍翻了两三个惊慌失措开始逃命的蛮兵,也在不能阻止蛮军的全线崩盘,只见从城中各个据点涌出来的蛮兵队伍,争先恐后地像一道道浊流一般,涌向了西门。
叶楚青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身上脸上也不知道被溅了多少蛮兵的鲜血,哪怕是一向挥舞自如的斩马刀,这一刻在他手中都让人觉得格外的沉重,叶楚青靠着一株老树,望着那奔涌向安奚西门的蛮族兵士,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中叹道:天不亡我啊,如此险计,竟然得成,天不亡我啊!
燕除非已经杀红了眼,夺下城池报仇雪恨的热血仿佛在心中沸腾灼烧着自己的喉咙,他嘶吼着,带着还能跑动的楚兵各处放火与假传信号,让蛮军对中楚铜丘大军兵临城下之事深信不疑,让他们赶紧往西门逃命的心愈发坚决!
至于城外的何挺进众人,仍然只能在安奚主城门外与城墙附近不断地金鼓争鸣,若是真让他们那么点儿马夫铁匠进了门,恐怕一下就会被蛮军看清楚了自己的底牌,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越到最后关头,越是这计策险恶的时候!
然而叶楚青自觉已经不能再做更多了,尽人事,听天命,眼下众人已经竭尽了一切心计与精力,是亡是存,看天吧。
叶楚青决定不去和燕除非一道,他想起蛮军既然走得如此之匆忙,那么他们的主营之内,一定还留有不少来不及带走的东西,如果,如果能找到蛮军这次入侵行动的部署地图,哪怕是其他任何相关的资料,那对眼下丝毫不知蛮军行动计划的中楚,都是极为宝贵的战略信息。
一路上到处是蛮兵丢弃的兵器与甲衣,看来无论是哪族的兵士,逃起命来都是一般模样的,尽量甩掉任何可能拖慢自己逃命速度的负担,才能让生的希望变大,叶楚青看着这些装备,不禁想起自己从冷江城一路亡命到安奚的情景,何尝不是如此?
丢弃武器,丢弃盔甲,甚至丢弃了战友,念及此,叶楚青又想起与曹休分别时,曹休还是带着那冷冷的表情说“你们走,我留下断后”的情景,心中不禁悲凉起来,想必,曹休等一干留下来的伤兵残将,早已成了这帝国边境的枯骨亡魂了吧,只是不知道,他们与殁在冷江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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