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本虚(防)无(盗)领域会关闭 七点五十五分, 男人终于离开。章晓的咖啡也同时喝完, 他站起身, 神清气爽,整整衣襟。
咖啡馆十分冷清,唯一一位服务生正在奋力擦除门口绿植叶面上顽固的泥尘。
在他的头顶上,巨大的热气球广告越过天空, 肚皮险险擦过楼顶尖细的避雷针, 安然无恙地往远处去了。
“一瓶起效,一生不秃——一瓶起效,一生不秃——”, 气球虽然去得远了,但隐隐约约的人声仍旧很清晰。声音是早就录下来了的, 热情且朝气蓬勃, 听着就不是个会因秃顶问题而沮丧的人。
章晓听到那声音,犹豫片刻,小声问:“杜奇伟, 你到底有多少个兼职?”
年轻的服务生从绿植中直起腰, 拨了拨头发, 有些骄傲:“咖啡馆这个, 还有上面飞着的那个,一共五个。”
“你也不怕累死。”章晓说, “之前报社实习才两个月就不做了, 你太马虎了。在学校里还可以这样, 现在还这么马虎, 以后可没有抱佛脚的机会了。你之前做的那个海河流域水土保持的项目不是很顺利么,你说你为啥要卖掉呢,卖掉的钱又花完了,现在这样”
杜奇伟一边擦叶子一边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妈,别说了。”
他把抹布扔进水桶里:“你说的都对,但是学校不给安排工作,只能自己找。我们这些人的学历很多地方都不承认,就算承认也不敢要,能找到合心意的工作很难。再说我这人,你让我朝九晚五地坐着,不行,绝对不行,不出一周我的生活作风就要出问题的。”
章晓同情而理解,连连点头:“你的生活作风向来都是很有问题的。”
杜奇伟好奇地看他:“你今天又去面试啊?”
章晓叹了口气:嗯。
毕业将近半年,他的这位室友已经找到了工作,但章晓却还没有着落。
两人从读书的时候开始就同住一个宿舍,眼看快毕业了,都没有去处,于是同租了一个房子,继续凑合着当室友。杜奇伟每天在家的时间不多,因为兼职太多,章晓掐指一算,他已经有一周没在家里见过杜奇伟了。
“你又勾搭上谁了?”章晓问他,“七天没回家,这个应该是真爱了吧。”
“靠,我加班干活呐!”杜奇伟压低了声音,“在金伯爵酒店门口守了七天,总算被我拍到那个谁和那个谁开房的照片了!所以今天的报纸你记得买啊,有我的作品。”
章晓:“完全没兴趣。”
杜奇伟问他:“今天去哪里面试?”
“国家博物馆要招一个编外人员。”章晓蔫蔫地打了个呵欠,“我走了啊。”
他过了马路,站在路灯柱子下等绿灯。
这是刚才那个男人站的地方。
在需要面试的日子里,他早上起床之后习惯到杜奇伟干活的店里喝杯咖啡提神。斋喝咖啡很无聊,所以他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胡乱看,认真算起来,今天是他第十二次看到那个男人了。
男人身材高大,面目英俊,神情冷淡又带着一丝说不清楚的倨傲,总而言之,完完全全是章晓那杯茶。
他总是站在路灯柱下,有时候拿着豆浆油条,有时候拎着一袋子青菜,像是清晨刚逛了市场回来。穿得简单朴素,但十分干净,没有任何外加的装饰物,除了今天早上突然戴上的那只手表。
章晓喜欢看着他。也不存着什么多余的念头,就是隔着一面透明的玻璃,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一边喝咖啡一边窥视他。
他觉得挺幸福,一种没任何意义,但是足以自我满足的幸福。
在地铁站的报刊亭买了杜奇伟说的那份报纸,果然在上面看到了那个谁和那个谁的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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