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场内万众鼓噪,气氛激烈空前,又有十二尊兽首同时停流,轻松击退数拨人马尝试性的争夺,杀人王牢踞浮台,夺冠之势几成定局。
印第安老祭司双臂高举,横枪于顶,再次咬断一截舌头,昂首把鲜血喷在黑色的图腾残柱上,嗬嗬嗬嘶叫三声,然后用颤抖的双手把标枪插向水中,刺进漆黑如墨的煞气之中。
竞技场早成修罗场,六百余人死伤狼藉,水面上还能够活动的头颅不到一百四十个,能够战斗到现在的无一不是杀场老将,高手中的高手。
阴煞潮动,水温不断下降,渐渐阴冷如冰,角斗士杀红了眼,个个懵然不知,除了印第安人,只有寥寥数人察觉到水底的诡异变化。
0398号老者与印第安人交过手,知晓这伙人的来历极不寻常,印第安人的图腾信仰与苗疆的巫术颇为相似,可向鬼神借力,其厉害之处诡谲莫测。
老者心中虽然不惧,却也不敢大意,一直未放松对印第安人的警惕,此时见老祭司再有异动,虽不知具体会发生何种变故,却本能地感到危机迫近。
老者双目一眯,双足在巨桐木上重重一顿,整个人再次腾空而起,朝明显呈衰弱之态的老祭司扑去。所谓擒贼先擒王,之前彼此尚有一点惺惺相惜之意,此时惟余杀伐果断之心。
十余截折断的标枪四下飞舞,老者不再留手,双掌翻飞,挡者辟易,连那位山一般雄壮的印第安人头领也被他一掌劈飞。
老者倏忽之间欺进印第安老祭司身边,撮指成剑朝对方咽喉点去。
土族酋长悚然而退,无力地瘫倒在座位的靠背上,喉咙深处发出诡异地咯咯异响,仿佛那一记指剑是刺在他的咽喉上。
“老穆老穆土司大人穆土司大人!哈奇了怪了,他这是怎么了,中邪还是抽风啊?”白云山感觉到身旁的穆土司有异常,连叫数声却不见其应一句,两人相交多年,穆土司一向谨小慎微,如此大反常态是从未有过之事,不由大奇,最后一句则是越过穆土司,向苗女傅十三娘发问。
穆土司的咽喉中继续发出嗬嗬之声,确实挺像是中风的症状,喉结上下滚动,因脖子太过肥胖而看不出来,他想要努力表达些什么却做不到,只余下巴在艰难地一抽一抽,模样极为可笑。
傅十三娘见穆土司狼狈的样子,心中鄙夷之意更甚,淡淡地说道:“土司大人素有心病,如此血腥的场面,估计是被吓到了吧。”
“哈哈,吓到了?不会吧老穆,不是说你还有精彩的后着吗?好戏还没到落幕的时候,怎么能就此怂了。”白云山一愣之后,拍了拍惊魂未定的穆土司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穆土司重重吐出胸中的浊气,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呼得一声坐起身来,扑到白云山耳朵边,用咬牙切齿的姿势低声说了几句话。
白云山的眉毛先是一皱,随即舒展开,眼中尽是兴奋之色,重重拍了拍穆土司的肩膀,拍得他一身肥肉乱颤:“老穆啊老穆,你终于开窍了,这就对头喽!”
云南白氏的主要家底是掌握茶马古道超过三成的药石生意,万象城背倚蛮荒乃是顶级云药的原产地,对白氏家族的意义不言而喻。白云山坐镇万象城,功名在身有其利也有其弊,毕竟有些事不太方便,他最重要的盟友便是身边这位其丑如猪,其奸如鼠的土族酋长,自然十分乐见穆土司按他的意愿转变。
当下着实夸赞了穆土司几句,白云山意犹未尽指了指阶下那一百位高傲雄壮的洋兵,声音渐低:“时代不同了,神功盖世又能如何,抵得过洋枪洋炮齐放吗?若是”
腾越宣慰使司同知佟鹤川双目微微眯起,余光瞥见白云山与穆土司在交头接耳,继续若无其事地抚须颔首,似乎场中的战斗非常吸引他。若正面对视便可看到他眼神游离,似有忧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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