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潇能感觉的到，那双隐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他头皮有些发麻。

    人行道人来人往，不时会有好心人往碗里投钱。艾潇心软，把买煎饼的钱拿出来一半给了老乞丐。

    硬币与瓷碗撞击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老乞丐停了下来，抬头看了艾潇一眼，然后继续重复以前的动作。

    艾潇觉得这个老乞丐有些眼熟。

    “老板，来一个煎饼。”艾潇把另一枚硬币递向了它另一个主人。

    煎饼老板应了声，把硬币扔进油乎乎的铁桶里。等送走前面两位顾客，煎饼老板伸手从头顶摘下一个纸盒子，包了两个煎饼，说：“您拿好。”

    艾潇说：“我没记错的话，煎饼一元钱一个吧？你咋给我俩？”

    煎饼老板未语先笑，他用下巴指了指老乞丐，“不止是你，只要是施舍过那乞丐的顾客，我都给他优惠。”

    “像您这样有慈善心肠的人，生意必定红火。”艾潇随即把“你”改成了“您”。

    煎饼铺老板却惭愧道：“像我这小煎饼摊子，那是小本经营，挣不到大钱。不过这个乞丐以前没少做善事，也算救苦救难了。现在沦落成这个样子，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艾潇回头看了老乞丐一眼，还是一如既往地用树枝敲击瓷碗，像座失笔的塑像。艾潇说：“恕我眼拙，刚才我看他时，就觉得面熟。”

    经煎饼老板提醒，艾潇才想猛然想起，那个老乞丐名叫侯万户，以前是个商人，家财万贯，是韵城出了名的大慈善家。

    他在家排行老九，行里人叫他侯九爷。

    “九爷家那么有钱，现在怎么沦落成乞丐了？”艾潇有些好奇。

    “说来话长啊。”煎饼老板叹了口气说道，“这还得从两年前的那个夏天说起。据说当时九爷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就连夜离开了韵城。听说他回来过几次，不过提了许多现金就又匆匆走了。这不，前些阵子又听说他把祖宅给卖掉了，拿着钱又不知了去向。”煎饼老板顿了顿说，“半年前的一个早晨，我刚开门营业，就发现门口躺着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觉得有些晦气，正准备赶他走，却发现居然是侯九爷。”

    “那神秘电话是谁打的？”

    “这个没人清楚。当时我一见是侯九爷，就把他扶到屋里，看茶倒水。问他话时，他嘴里‘唧唧呜呜’嘟囔着一些疯言疯语，于是就叫来附近的一个医生，那医生看了一眼，就说他疯了，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疯了？”艾潇目瞪口呆，“怎么就疯了呢？”

    “这这我还真不知道呢。不过有人说他是去赌钱了，把钱都输了个精光。最后变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房子也卖给了别人，估计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才疯掉的。”

    艾潇走了。

    奔波了一天，就吃了两个煎饼，艾潇觉得肚子在埋怨自己。于是他决定再买瓶水。

    小卖铺里坐着一个老头，秃顶，坐在太师椅上，拿着收音机听单田芳的评书，双眼微闭，悠闲自得。艾潇趴在窗户跟前，正要掏钱买水，他背后一阵发凉，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艾潇喉咙一紧，他回头四下张望，马路上的人群稀疏了许多，不时有人从他身边匆匆经过，但没有发现那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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