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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过珍重,盘泥出来,走上门前的村道。情情送他出来,压低了声音说,盘泥,这事情,你看,他不高兴了

    盘泥说,没有什么呀,这不高兴什么?你回去吧,照顾好。

    情情返身回去,见首长斜靠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保健药盒,她不知道他是否服用了里边的小药球儿。问,用药吗?用过了吗?

    盘主席不说话,但面色渐渐平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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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黑路及翻天

    014

    人们的居住观念变化了,哪儿称心如意住哪儿。

    也因此,现代人在大自然面前越来越猖狂,炸山劈石,封沟截河,建设城市,拉大框架,辐射发展,作威作福,盲目地到处居住,压迫在大自然的头上。

    老辈人不这样,他们敬重大自然,顺应大自然,悄悄地住在隐蔽的地方。

    不说更早,几十年前吧,在山间路上走,发现个岔道,非常一般,没有通达的迹象,可走上岔道,拐一个弯,或两个,忽然柳暗花明,别有洞天,看到山间坡坎下挺不小一个村庄。

    宁静,闲适,隐蔽,安全,这就是老辈人选址的妙处。刀客了,土匪了,入侵的外夷了,这些危险类别,如果不是好奇地或不惜性命地进入岔道,他们就不容易发现村庄,发现人家。

    盘古坑老村就奉行顺从和隐藏的理念。从前,若没有提示,站在盘古坑正当央,粗看是不见人烟的。

    老村所在的山口窄窄的,用灰黄色的麻石券砌出圆拱状的山门。山门还掩映在树影里。顶上四个字,跟盘神庙门头的一样,天地盘古。没有颜色,只有锻下的痕迹,不细看,不见。最遮眼的是山门前大槐树一棵,枝叶横生,像一汪绿色云雾。

    人家的旧房屋鳞次安置在山门之内的山皱里。居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当然,人一代代繁衍,变多了,会从山皱里溢出来,分家时英武胆大的弟兄就走向了开阔地,盘泥家老宅一带的居户应当属于早年出来的,当然,现时的盘古坑人看他们也是祖先哩。

    盘古坑新村走出山皱更远了,彻底摆脱了山皱,建设在北山坡。西南山皱里的老村空了。空也不是真空。上年纪的人念旧,老院子处处都留着自己的手印儿,不走。来盘古坑下井的外地汉子,挣钱不容易,租住旧房便宜,也住老村里。

    推算家驼子住在老村,是祖产老院子的铁杆守卫者。

    驼子的爹c爷可能就与众不同了,在老院子当央栽了一棵胡子花树。这树也许另有学名,但盘古坑人不知道。盘古坑独一棵这样的树,附近山区没有。树很大了,干,歪扭盘旋,冠,宽大,叶子间开满胡子花。一个小球儿,密密地长出粉红色的丝,丝软,纷披着,像个个小灯笼挂着流苏。其他人家坐在皂角树下乘凉c扯闲篇时,驼子家人坐在胡子花树下。

    别人下矿,吃力气,驼子推算,吃智慧,吃心劲儿。

    在盘根眼里,驼子当然是有钱人。

    论膂力,盘根年轻时能托得起石磙,驼子则驼了几十年,两块小砖也举不起,可是世事就是日怪,命运就是不好解释,托得起石磙的得去向两块小砖举不起的借钱。

    傍晚,盘根来到胡子花树下的时辰,还有另外几个人没走呢。

    几个老汉,还有老婆,都是信驼子的。老人信推算,女人信推算,老女人更是神秘而虔诚地加倍信。这些人要去两个精神之地,一去盘神庙参拜盘古,二来胡子花树下听驼子推算。

    胡子花树下有个石桌,磨得钲亮。如同往日,石桌上,驼子泡了壶酽茶。抽烟。喝茶。说话。动作慢,说话慢,胡子花的花丝悠动得慢,光阴也显得慢。

    盘根坐下,借钱的事却不便当着人说出口了。他们走了再说吧。

    盘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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