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书信,这时正好交给平氏。
平氏不看则已,折开一看,立时气了个七窍让烟,原来谢墀在信上说,知道平氏向杨氏抱怨家计艰难的事,叫平氏将家中吃穿用度列一份清单送来,短多少银子,可以从他的俸禄里出。
平氏不是没领教过这个小叔子的手段,谢墀既然送了信来,必是对她克扣杨氏嫁妆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她要再去跟杨氏要银子,那就是找死了。
平氏又气又怕,又无可奈何,又不放心,悄悄问尤嬷嬷道:“这件事大老爷知道么?”他知道丈夫的脾气,若是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场争执。
尤嬷嬷不知是起得太早头脑不清爽还是怎么了,忙不迭地安慰平氏道:“您放心吧,大老爷日日早出晚归,哪里会在意这些事!”
不说还好,一说到大老爷,平氏无端又添上一重烦恼,切齿道:“这个老东西,整日除了在外头跟一帮穷酸吟诗作画,什么都不管,侯府这一大家子人,倒成了我替他们谢家照看了!”
这一连串的事件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当日平女士在大明宫举哀时,哭得分外真切,分外动情,精湛的哭技感动了在场所有的命妇,大家都叹道,怪不得人人都说谢家是诗书簪缨之族呢,果然持节守礼!
蕊心扶着槟榔回到涵芬榭,青鸾正在檐下晾手绢呢,看见了,走上来笑道:“姑娘饿了吧,我早叫阮嫂子准备了翠拌凉面,配的是庄子里带来的水芹和薇菜,可好么?”
天气热,蕊心就有些恹恹的,道:“撂一撂吧,我有些口渴,先给我端碗茶来!”
槟榔勤快,已经咚咚咚抢着去倒茶了,青鸾意味深长地朝后院努了努嘴,悄声道:“还在屋里收拾着呢!”
蕊心为了防着荔枝,自从崔嬷嬷回来之后,就叫她去收拾库房。涵芬榭的库房设在后院的两间退步里,屋子不大,可里头的家什杂物像个百货公司,蕊心叫她把各样东西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一日三餐只叫粗使小丫头给送去,青鸾则看紧了荔枝,不叫她踏出涵芬榭半步。
蕊心点头,道:“你且去吧,等我吃完了饭,就把她叫到我屋里来。”
蕊心原先对荔枝采取安抚的策略,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如今账也查完了,该处置的人也处置了,她也该腾出手弄清当日落水的真相了。
流云碎花的素纱帐子放下半幅,槟榔在错金丝镂银香薰里抓上了两把茉莉香屑,屋里顿时溢满清新怡人的气息。
蕊心轻轻地打着辛夷花的泥金纨扇,面前清风徐徐,只见荔枝走进来脚步有些迟疑,福了福道:“姑娘叫我?”
蕊心从榻上半坐起来,笑着点了点头,嗓子清泠泠似水,道:“这几日让你整理库房,劳累你了!”
荔枝垂头道:“姑娘说这话,奴婢如何敢当!这都是奴婢的本分!”
蕊心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道:“是啊,人生于世,总是各人有各人的本分。在我看来,丫鬟的本分,就是忠于主子,所以,在我的屋里做事,只要忠心,出了再大的错处,也不要紧,可若是有半分不忠,即便平日用着再伶俐顺手的丫头,我也是断断不敢留的!”
蕊心这几句话,说得很轻,却句句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荔枝的身子不由就颤了一颤,
荔枝道:“奴婢不敢不忠”
蕊心道:“很好,你既然愿意做个忠仆,那么有些事,就不需要我亲口来问你了,你总归是从小伏侍我的,我也总是想留你几分薄面!”
荔枝身子更剧烈地晃了晃,忽然跪下,哀求道:“奴婢知错了,求姑娘看在从小的情分上,不要撵我出去奴婢奴婢一家子,还指着奴婢的月例过活呢!”
蕊心轻轻阖眼,声音不见一丝紊乱,道:“你错在何处,仔仔细细地说来!”
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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