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之后,zer一似乎慢慢变得正常起来。他不再那么害怕萧清,也终究不再沉默到令萧清以为和他共处一室的不仅是个盲人,而且还是个哑巴。
zer一会在萧清试图发起对话的时候给予配合,尽管从语调到内容都透着挖苦和自嘲;他会在萧清替他清理伤口c换药的时候毫不避讳地大叫出声,让萧清觉得这叫声里三分真七分假;他会在走动过程中不小心撞上什么家具c或是翻箱倒柜寻找什么东西的时候大骂萧清“下次要是再不把东西放回原位,我他妈就把你射成筛子”——于是萧清知道zer一以前的确来过这里,也意识到固定位置对于一个盲人来说有多重要。
但“正常”也是有限度的,一旦触碰底线,zer一就会立刻消沉下去,无论萧清怎么哄都再也高兴不起来——比如每一次毒瘾发作,萧清最终把海洛因递到他手里之后,zer一就会把自己关进浴室,一关就是一两个小时;比如无论萧清怎么问,zer一就是不肯告诉他那些天他到底经历过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又比如每一次萧湛的人来送饭,zer一就会突然慌了神一样地划过一阵战栗。每当这时萧清就会暗暗地想这也所幸是zer一,否则换了别人,这种在医学术语上被称为“精神创伤性应激障碍”的生理反应可能会更加严重。
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zer一什么都不肯说,萧清就无从帮他;可萧清更不忍心也没有时间看他一直这样下去。至少,他得做点什么。
第三天晚上,萧清还是决定采取行动。
估摸着zer一差不多要睡觉的时候,萧清迅速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抱着枕头和被子堂而皇之地走进卧室。
彼时zer一正靠在床背上抽着闷烟。屋里没有开灯,借着客厅的灯光萧清看到他一条腿蜷在身前,拿烟的手腕轻轻搭在膝盖上,另一条腿跨在床下,整个人处在一种完全放松的状态。而一听到萧清走进来的脚步声,那种轻松感就顿时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紧绷和促狭。
萧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想他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可随即他就抛开这个念头,走向那张双人床的另一侧,一把将枕头被子扔了上去。七天时限即将过半,无论zer一能接受到什么程度,他都必须要迈出这一步了。
“沙发太硬了。”萧清语声无辜地说着,一屁股坐上床垫,打开床头的台灯。
zer一僵硬地在床上坐直身子,面对萧清那边的动静却是一言不发。有一瞬萧清分明还是看到了他肩膀的战栗,可这一次,zer一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
萧清沉默地放好枕头c铺好被子,然后在不会触碰到zer一的区域内规规矩矩地躺下。他或许在洗澡的时候还臆想过久违的翻云覆雨,可从走进卧室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在不强迫zer一的前提下,那是不可能的。至少,今夜是绝不可能了。
“给我支烟?”萧清轻声询问着那个依旧僵坐在他眼前的人。
zer一身上的白色衬衫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身上,俨然成了件名副其实的睡衣,可从萧清的角度就能看到衬衫下的zer一简直就是瘦骨嶙峋。尤其当zer一倾身去取烟和打火机,凸起的椎骨和黑肿的伤口便从这遮掩中裸|露出来,让萧清实在不忍再看下去。
萧清接过烟,点着,狠狠地抽了一口。
“还记得上一次你我‘同床共枕’么?”萧清挥霍掉鼻腔里最后的烟气,慢慢开口道,“那一次,我紧张的要死,当时你还嘲笑我到底是要睡觉还是站军姿。”
zer一依然没有说话,可萧清分明瞥到了他嘴角轻微改变的弧度。
“今天算是风水轮流转了,你说是么?”萧清又抽了口烟,保持着语声的沉稳和漫不经心。
许久,zer一才终于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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