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与弟弟乔川生活在一起,乔绵其实没太多与长辈相处的经验。
后来嫁进陆家,陆余年虽待她如亲生女儿,但毕竟陆家家大业大,那些年陆余年架子高,整日又操心陆家生意场上的事儿,乔绵明白自己在陆家地位不高,所以在尊敬陆余年之余,当时也是很少来往的。
至于那最让人依恋的父爱,母爱,对乔绵来说更是陌生的很。甚至她有时夜晚失眠,会想起一些关于母亲模糊的往事,但到底是太多年过去,或者本身记忆就不太深刻,终究是模糊的只剩一团影子,在心头上方萦绕,即使不肯散去,也差不多没印象了。
正出神的时候,陆亭川提了一大堆东西进来。
他面色此刻柔和极了,连眼神都不似往日那孤傲的男人,眼底浮现的是一汪清澈的潭水,上面漂浮着几片绿叶,点缀在水面,平静又温柔。
童母原本说的动情,见陆亭川忽然进来,还带来那么多礼物,便忙不迭的起身,颤巍巍的走过去,硬是要将东西往外推,嘴里还说着拒绝的话。
乔绵虽心中诧异陆亭川是何时去准备的这些礼品,但终究心中刹那温暖了起来,这个男人考虑的周到又全面,要说她确实没太多这些礼数上的想法,方才也没主动想起该给老人送些东西。
童母再三的拒绝,哪能抵得住陆亭川的坚持。他径直将带来的大堆礼品通通放进隔壁一个小房间,码的整整齐齐后,方才出来。
乔绵也站起来,过去拉着童母的手,将心中的一些安慰抚恤的话照全说了出来。
她没有母亲,而童武的出事说到底终究与她有些关系,乔绵心中的愧疚难当是实实在在遮掩不住的,只是她反倒不敢再在童母面前提起童武逝世的事实。
身为一名母亲,她已将儿子的离开封存于心。哪怕乔绵再想赎罪,她也不该再去撕破童母的伤口。再者,既想无愧于心,日后多多来照顾看望这位可怜的老母亲,也算尽代童武尽责了。
陆亭川平稳有力的声音在空旷的屋里响起,他微微俯身,眼神笃定,宽厚的手掌轻轻握住童母两只斑驳的手,“童嬢嬢。请你放心,阿武走了,我就是您的儿子。我没有母亲,以后我会代阿武,来尽这份孝道。”
乔绵看见他的手背青筋凸显,说完话后,握着童母双手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此时屋外阳光斑驳,和煦的风穿堂而过,气温依旧有些凉,但阳光洒在这清冷的房子里,增添了几分生机,让人的心,也不再那么寒冷。
乔绵也似乎听到自己的心,正在砰砰砰的跳动,每一下,都那么有力,那么笃定,那么确信。
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此美好。
他认真与童母说话的身影,已经成了乔绵眼底最美好的风景。他也道出了乔绵的心声,原来爱人之间真的可以心意互通。
他是那么的虔诚善良。
他的战友死去,留下一位孤苦的老母。他便在老人伤痛平静之余,缓缓前行到她身边,告诉她,他会代童武尽孝,尽管将他当成儿子来看待,他会代童武来报答那些生养之恩。
谁料,陆亭川由心而生的一席话,让童母老泪纵横。
她的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眼眶滑下,嘴唇几次张开,却又说不出什么清楚的话。乔绵看在眼中,最终走过去,轻轻抱住童母,抱住这个即使面对丧子之痛,也依旧坚强的老人,她在她耳旁低语,“还有我。童嬢嬢,还有我。我也没有母亲,就当我是您的女儿,接下来,我会一直照顾您。”
老人终于在乔绵的拥抱下,痛哭出声。那声音,让人心碎。
后来童母坚持留乔绵和陆亭川吃晚饭,乔绵独自站在院内,他们没有拒绝老人的好意。而且老人说什么也不要他们去帮忙,说怕弄伤了他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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