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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辞临也不忸怩, 叫人把琴摆好,抬手弹了一曲《广陵散》。琴音铮铮, 入耳皆是刀光剑影。少帝听着摇摇头说:“我原本在宫里也听过这首歌,宫里的琴师弹出来颇有太平盛世的感觉,可我听你弹, 竟全然是金戈铁马。”
这话却说得孟辞临微微一愣,少帝找了把椅子坐下, 左手手心向上放在膝头,她又右手轻轻击掌, 又说:“这些年你一直韬光养晦,从王景开始, 到定南王, 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不怕树大招风,有人欲除你而后快吗?”
孟辞临并不回答, 只是从桌案前起身,倒了一杯茶递到少帝手边。少帝接过杯子,依然抬着眼睛看着他, 目光莹然, 但却是极真诚的:“你在替我考虑, 是不是?”
前一世她未看出端倪, 可如今一步一步走来,孟辞临却好像还在重复上一世的选择,他不再韬光养晦, 他不光总揽朝政,且开始大刀阔斧地培植势力,他走的是和孟岂截然相反的路。
孟辞临轻轻一叹,脸上倒露出些许无奈:“臣也不知道。”他走到床边,推开木窗,低声说:“只是臣若如此,主公的日子就能好过些。”
他俩都是性子倔强的人,灵均也没想到会从孟辞临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还没来及开口,孟辞临倏尔一笑,问她:“敢问主公,臣到底是忠臣还是奸臣呢?”
灵均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立,孟辞临只比她高半头,灵均略一侧目,她伸出手覆在孟辞临手上,眼中像湖水一样宁静:“你是我的家臣。”
孟辞临了解少帝,少帝对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有莫名的执着,只是往往只有三分热度,孩子心性是最易变的,她今日可以口口声声说喜欢,只是不知道这喜欢能有多少。
这几日他心里总不大稳当,他本以为只有后院争宠的女人,才计较这些得得失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孟辞临忍不住想在心里头给自己翻个白眼,堂堂一国丞相,竟在感情上左思右想,真是不像话。
往年若是守岁,宫里头会准备歌舞,国丧期间,舞乐都被勒令禁止了,少帝待着有些无聊了,眨着眼睛问孟辞临:“你这可有什么野史,给我一观可好?”
孟辞临想了想说:“倒是有些兵书,不知道主公有没有兴趣。”从小到大,少帝不知道已经看了多少兵书,自然兴致缺缺。她叹了口气,说:“早知道这样,应该叫刘钦把折子搬到这来,你我一人一摞,还能多做些有意义的事。”
少帝一边叹息,一边走到一旁的书架上,随手一抽,是前朝的旧史,翻了翻还算有趣:“你忙你的,我看会子书。”
宫漏沙沙,孟辞临索性找了张椅子,他手里的禁军便要划归谭京了,还有一应事务处理。
夜色沉沉,孟辞临其实市场独自处理政务直至深夜,他写字的桌案临着轩窗,偶尔便能瞧见冷冷的孤月,他骨子里凉薄,时间长了也习惯得很。
只是今日,旁边的美人靠上倚着少帝,她看书的时候还是很用心的,偶尔翻页的声音也是轻轻的,他习武,底子还算不错,偶尔静心下来,还能听见少帝浅浅的呼吸声。
不知怎的,竟然静不下心来。他抬眼看去,少帝的侧脸映着烛光,睫毛纤纤,竟如蝶翅。在孟辞临这个角度看去,少帝竟在仪态上肖似其母。
担心她看书费力,孟辞临抬手把烛台向着她的方向略移了移,她看书看得仔细,也没有留意。
孟辞临收回目光,手中的狼毫蘸了墨,落在素白宣纸上的,依旧是流畅的行书,室内一时静静的,只是孟辞临莫名觉得安心。
宫漏沙沙,在夜色中亦是极静的。孟辞临停了笔,深深吸了一口气,侧目看去,却看见少帝已经睡着了,书覆在面庞上,似乎有滑落的趋势。
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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