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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廿一。
也不过十几日的光景, 冻水消融,春风送暖, 像到了春天似的。每年到了这时候,都是要治一治南方水患的,有着往年治水的惯例, 各府州加强管理,也都有惊无险。
南方战事如火如荼, 每隔几日便有战报送入京畿,虽说各有输赢, 总的来说还是南征军更胜一筹。
这几日少帝总觉得不踏实,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可总是想不起来, 这日刚批好了折子就听刘钦呵着腰走进来,低声说:“千熹台有动静了。”
灵均这才想起来,太后只怕是要生产了。她微微皱着眉, 低声说:“派人盯住王纂,叫卢从亲自去千熹台侍候左右,叫苏长卿秘密进宫。”一连串的说了几个命令, 刘钦皆道诺, 末了, 少帝才说:“给孤备撵轿去千熹台。”
永宁二年, 三月廿二,太后王氏诞下一子。帝喜,钦封楚陵王, 赐名正则。
“贺喜主公。”在章华宫东暖阁,苏长卿俯身而跪。
少帝眼底有浅浅的黛色,可见一夜未眠。视线淡淡飘在半空,没有落到实处:“何喜之有?”
苏长卿略一迟疑,沉声道:“自是恭贺我主,后嗣绵延,千秋鼎盛。”
窗外起风了,正是乍暖还寒时候,风拍得窗纸哗哗作响,少帝凝眸而笑,并不反驳,反倒提起了另一宗事:“旁的也便罢了,孤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少帝让他查的事与王纂相关,苏长卿不敢怠慢,沉声说:“本打算过几日再细细上报主公的,自武帝起实行盐铁官营,且一直由王家负责,如今官营之权在大将军手上怕是有十余年了,臣秘密从各地抽查账册,核实后发现,大将军鲸吞各款项足有数十万之巨。”
少帝凝眸听着,倏尔一笑:“你再查一查军饷,年份不必太久,便从五年前开始查即可。”
短短几句话,却让苏长卿的脊背微微一寒,这些他自然都已查过,只是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也为不和王纂撕破脸皮,所以一直隐瞒。
王纂乃武将出身,整个天启国的兵权半数交由他手,他从中获利之巨,数字让人心惊,而确实是近五年才有的。
少帝含着笑,眼睛落在他身上,只是这目光却让他想要逃避,他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主公不能小觑,可他曾在一个瞬间想,主公是个女人,今年不过十六,若是隐瞒一二大概无恙。
可平淡的几句话从少帝口中说出,他却觉得自己的私心都被主公看在眼里。
军饷若是被查出,大将军只怕要连削几级,到那时,便是把他放在了和王纂的对立面上,他除了依靠少帝之外,再无其他之可能。最让他惶恐的便是,主公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多别的情绪,好像一切早已知晓了一般,一时间他也猜不出,主公到底是有意隐瞒以试探他的真心,还是确实想要他探查。
“若是看轻了主公就是看轻了自个儿。”他蓦地想起了刘钦那日对他说过的话,如今他哪里有胆量轻视这个少年天子,他对着少帝长揖道:“臣自当殚精竭虑,为主公分忧。”
少帝嗯了一声:“你去和礼部侍郎说好,孤皇弟的满月酒要办好才是,太后有功于社稷,自然要泽及母家,大将军已封无可封,寻常财物只怕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便赐大将军黄马褂,面君不跪之权吧。”
少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听不出喜怒,眸光也是淡淡的,苏长卿在这些方面还是明白少帝的心意的,只是少帝虽然已打算排除异己,可面子上的功夫一件不落,到底是在掖庭里熏陶了十几年,不论何时都不会有不适宜的地方。
待苏长卿出去,少帝又拿起了桌上的那锭金子,她缺钱,缺军饷,却粮草,她并非不想给王纂留条后路,怪只怪他自己贪慕权势和豪奢,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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