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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辞临被封为定北大将军, 前往雁回关外驻兵以威慑夷族。这是第二日一早,朝会时得到的消息。
苏长卿的脸色很难看, 一幅沉痛模样:“主公今日纵之北上,何异于放虎归山?”
这话落地,坐在御座上的少帝抬起眼, 拇指上的指筒转了两圈。承乾宫里静静的,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少帝身上。
她先前一直是个胸襟博大的皇帝, 治国以仁政,对臣子的直言进谏也持鼓励的态度, 虽说君君臣臣,上下有序, 可治国到底需要文臣武将的帮扶, 故而自古皇帝也不会公然落了哪个臣子的面子。
可听闻苏长卿这句话,少帝似笑非笑地抬起头,轻声反问:“敢问苏大人, 这江山是哪家的江山?到底是姓宋,还是姓苏?”
这硕大一顶帽子压下来,苏长卿静静地看了少帝一眼, 然后俯身而跪:“臣有罪。”
少帝并不理会他, 自御座上站起来, 环视朝堂:“北方局势一向紧张, 孤派孟辞临北上镇守,其一解京中荧惑守心之态势,二来对北方蛮夷有所威慑, 诸位爱卿若有疑义,皆可奏疏于孤。”
立于朝中的一位兵部尚书迟疑片刻,手举笏板扬声道:“可孟丞相违背主公之诏,暗杀罪臣王纂,有藐视尊上之嫌,不得不罚之,以儆效尤。”
少帝的背挺得很直,听闻此言静静地抬起眼睛。
“诸位爱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先帝曾念王纂劳苦功高,御赐其黄马褂,可流放途中,他日日把黄马褂穿戴身上,口出恶言。成殓的仵作有卷宗为证。王纂是重臣,孤曾亲之信之,孟辞临知我不忍除之,可不忍见先帝蒙羞,故而出此下策。到底也是顾念着先帝的颜面,小惩大诫便是了。”
主公不曾让苏长卿起身,因此他一直跪在朝堂正中,少帝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到他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苏爱卿跟着孤的时候不长,可对孤忠心不二。你聪明博学,睿智才高,可治国光聪明是不够的。”顿了顿,“平身吧。”
苏长卿起身,少帝抬起手虚虚地扶了他一下,眼中幽深却显得很是平静,像是超脱了一般似的:“按察司并着尚书台都要你周转,爱卿辛苦了。”
“臣的分内之责。”苏长卿对着少帝一揖,再抬起眼,脸上依旧是笑得从容,可眼睛却透不进光去。
散了朝会,刘钦扶着少帝的手臂,过了贞顺门便是长街,少帝今日兴致高,没叫人备撵,抬眼看了看天色,轻声问:“快过年了,阖宫要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刘钦嗯了声:“宫里人少,不过是几位太妃并着郑婕妤,内务府已经把过年的份例送去了。”
少帝把目光收回来,看着朱红的宫墙说:“郑婕妤入宫也快两年了,给她进一进位份吧,给个从二品昭仪便是了,你让礼部准备着,过了年行册封礼。”
刘钦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主子爷后宫没有旁人,这位份也是虚的,郑娘娘没有子嗣,位份封的太高不合规矩啊。”
少帝摆摆手:“你着人去办便是,孤自有安排。”
一个月的光景一晃就过,眼看了就到了年底。
雁回关比京中还要再冷些,朔风呼啸着,能把寻常人家房顶的茅草卷起来。孟辞临住在雁回关内的将军府,虽说是将军府,只是到底是苦寒之地,比在京中的府邸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孟辞临从城墙上走下来,天已经黑透了。凉州太守张正端在城下已经等了许久了。
他迎上前去,头发上都结了薄薄一层霜。
张正端今年五十来岁,常年居住在苦寒之地,让他显得比同龄人更苍老些。他抬眼看着迎面走来的孟辞临,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位孟大人来凉州已有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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