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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半,爷爷毕富睡不着了。
他瞪着眼睛盯着旁边破旧的炕柜,那里面藏着钱。
他大孙女和大孙子对他说:“爷爷,等我们睡一觉的,太困了,醒了咱就去医院。”
原来晚回来这么多天,就是为了他这个不中用的爷爷。
老婆子,我是又想赶紧死、又想好好活着,你明白不?
这个夏日,毕铁刚坐在屋门口的门槛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耳边似是在回拨重放大儿子毕成的话:
“爹,我姐确实干家教了,天天晚上六点钟到八点半,俺们最开头做小买卖的钱就是我姐的家教费。
我和我姐先卖的油条麻花儿,租房花了点儿,买油买面,我也卖了几天冰棍儿,我俩能干着呢,呵呵。
我姐还说呢,等爷爷好一些了,让你们也去京都,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咱能说走就走!
想想这个,爹,你有奔头没?反正我俩可有奔头了,就为这个,放假了,我就跟我姐去了莫斯科,听她的准没错!
钱不太足,我姐的同学借了几百,挺借力的!莫斯科这一道上,四百件衣裳都批发个精光!你瞅瞅,挣这老些,咱家好日子真来了!”
直到现在,毕铁刚的手还有些发颤。
刚才,他就是用这双颤抖的手打开了衣柜,藏好了钱。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也说明他这个爹是真无能。尤其是他大闺女不哼不哈的出息了。
原来那丫头慢性子,多说几句话都像是怕累着似的。
就是学习,在村里来回走动,谁要是多和她聊两句,脸红发烧,问过妮儿,让她大方点儿,她说什么话说多了累的慌。
毕铁刚很难想象出毕月吵吵巴火的招揽顾客,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心口窝的两个大学生,千里迢迢跑到国外卖衣裳。
他自个儿的孩子自个儿清楚,都不是啥闯实的娃,为了这个家、他这个瘸腿的爹又指望不上,俩老实孩子愣是敢做小买卖了!
毕铁刚使劲抽了两口旱烟,在烟雾中,他的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往心头滴落着。
亲娘刘雅芳拿着蒲扇在轻轻摇晃,她就像感受不到手酸,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想要让大闺女睡的踏实一些,驱走所有热浪。
带着茧子的食指给毕月掖了掖头发,刘雅芳想起毕月从见到她、到迷迷糊糊的睡着只说的那一句话,心就像被扎一般的疼。
“不累,没事儿,哎呀,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嘛,真的跟捡钱似的。”
闺女撒谎了,那么不爱说话的孩子都学会撒谎了。
大闺女本来是张小圆脸,现在尖下巴。睡着了还直抖擞,睡不踏实,一激灵一激灵的。
孩子这是累坏了吧!
上着学还得寻思挣钱,天天起大早,别人家孩子放假了歇歇,她家的两个,原来是回村帮家里干活种地,现在是卖早饭、爬火车,那火车一坐就是半个月。
刘雅芳想象不到挣那老些钱会让儿女遭了多少罪,她就知道她这个当娘的,不敢问、不敢想。
有一刻甚至觉得她生孩子是错误,三个都是,托生在她的肚子里,面对这样的家庭,活着累。
爷爷、父亲、母亲,在毕成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在毕月睡的连翻身都懒得动一下的睡姿中,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有了心疼和感伤。
三个大人,一夜无眠。
毕成和毕晨挤在大屋临时搭的木架床上,睡的格外的香。
水泥地上还有个塑料袋子,那袋子里规规矩矩摆着没被抠过肉的半只鸡。
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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