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天。
灰蒙蒙的天空下,那些细细碎碎的雨丝,像是个好脾气的花匠,一遍又一遍的慢慢悠悠的浇灌着草亭外那方小小的院落。满园的花草叶子,都被清洗得流光溢彩肥肥厚厚,地上,倒是飘落着许多粉色花瓣,在园中浅浅的积水中慢慢凋零。
独自默坐在院中草亭中,石凡的心里,有种莫名的焦躁。
偶有西风斜斜的吹过,那些细细的雨丝,便又变成雨粉,卷入亭中,弄湿了小凡面前的绣架,这让小凡心里的烦燥,不由得又平添了一层。
放下手中的绣针,黯然起身,只去整理那些五彩的丝线。
大概是心神不宁的缘故吧,那些平素理惯了的丝线,这一刻,却变得千丝百结,怎么理,都理不出头绪来了。微叹一声,小凡忍无可忍,只将手中的针线簸箩,径直往亭外掷去。理不开的一个个死结,还要它作甚?!
良久,都没听见簸箩落地的声音,倒是有个清润的嗓音,在闲闲的说道:“小凡,你怎么又开始乱发脾气了?小心师娘看见了骂你!”
疾忙回头,漫天阴雨都似乎一下子俱已散尽,只余师兄一脸笑意站在那里,手里还稳稳的接着那个烦人的针线簸箩。
小凡抬眼,只看见师兄林云,正微蹙着剑眉,乌黑的眼眸凝视着自己,嘴里,还在安静的问道:
“你这小丫头,又在乱发什么脾气?师娘这几天身子不好,你可别让她瞧见了,惹她烦心。”
小凡有些脸红,只是讪讪的答道:“谁发脾气了,我只是在生气,今天运气怎么这么背,连个线都理不好。对了师兄,爹爹说了,你们没几天就要进京去考功名了。那么远,能不能不去呀?什么功名不功名的,有没有,又有什么打紧?”
“你现在不明白的,小凡。”林云的耐心一如往昔:“金榜题名,哪个男儿不盼。谁不想官袍加身,风风光光的迎娶自己的新娘?至少,我是想的。”
“哦?原来师兄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只是想着要风光娶亲呀!不过,你倒先说说看,你看上了谁家姑娘?”小凡一下子来了兴致,歪着脑袋,摇着林云的胳膊,笑问道。
林云随手放下那个针线簸箩,侧目打量小凡。
只见那小丫头淡淡柳眉,目光灵秀,此刻,正红涨着脸儿,盘问谁是自己的心上人呢。看她那认真紧张的样子,林云心里有些温温的感动,嘴里又哪肯明说,只是伸出一根指头,戳了下小凡细嫩的腮帮,笑骂道:“你这小丫头!倘再胡说,我便去告诉师娘听去,好叫她老人家知道,我们家的小师妹,不肯好好绣花,倒在这里管上别人的闲事了!”
小凡扁了扁嘴,答道:“你要去就去呗,到时,我只告诉我娘,不是小凡不用功,是有人弄乱了一整簸箩丝线。瞧瞧,刚刚还在人家手里端着呢!不过师兄,小凡实在是好奇,那个未来的师嫂到底是谁?竟是谁这般有福气呢?”
林云闭口不言,只是坐了下来,帮她理那些刚刚搅乱了的丝线。
那些彩色的细线,到了他手里,就一下子变成了听话的孩子,一丝丝的,都绕好了,整齐的排放在那里。
手里灵巧而又熟练的绕那些丝线,林云嘴里,还在细细的叮咛:“我跟师傅这次离家,你和师娘守在家里,要稳当一些,细心一些,照顾好师娘。师娘这几年身体不好,饮食起居,你都要多加留意,莫再耍小孩子脾气。等我们回来了,你再做回你的大小姐,一切就不劳你操心了。”
小凡听了,不甚明了,嘴里却依旧伶牙俐齿:“罢呀,师兄,你说得好生奇怪!我自己的娘,又怎会不好好照顾,还要你来叮嘱!你若是这般放心不下,就不要离开家呀!说这些话,真真是好没意思!”
“这有什么!”林云强辩道:“我本是流浪儿,自幼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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