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正在思虑，就听得外面敲门声，紧接着是值夜丫头的声音：“四奶奶可是睡下了吗？请快起来，老太太来了。”

    沈氏一听，赶紧调亮了烛火，又披上外衣，理了理头发，才开了门。

    正见苏老太太被一个婆子搀着，站在门口。

    沈氏赶紧告罪，亲自扶了老太太进屋。

    老太太先是看了看铺上熟睡的两个丫头，又见沈氏衣冠不整，微微一笑：“我老婆子来，叨扰你们安置了。”

    “母亲哪里的话，媳妇没能伺候母亲安置，是媳妇疏忽了。”

    “你总是多礼的，沈大人好家教。”

    苏老太太向着伺候的婆子递了个眼神，婆子便知趣地关了门带着丫头们到外院守着去了。

    沈氏晓得这是老太太有话跟她说呢。

    于是沈氏扶了苏老太太坐下，自己却规规矩矩地立在苏老太太身后，安安静静地等着老太太训话。

    老太太很满意沈氏的做法，索性也开门见山：“白日里我看你抱着四丫头，可却从没听你家老爷来信里说你又生了闺女，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一会儿事？”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沈氏“噗通”一声跪下了。

    “母亲赎罪！”

    “那你就细细说来，也好让我这个老婆子明白明白。”苏老太太不看沈氏，神色威严。

    沈氏向苏老太太回禀着，思绪也回到了六年前。

    六年前，沈家四子苏佑堂得了圣旨外放江北任织造。这可是个肥缺，又天高皇帝远的，到了江北如不出意外，那苏佑堂就跟当地的土皇帝无二。

    出于私心，临行前沈氏求了苏老太太，把苏佑堂的两个妾室都留在了京里。可没想临出门了，苏老太太又把一个叫许婉馨的戏伶儿指到了苏佑堂身边伺候。

    到了江北不出两月，许婉馨有喜，苏佑堂很是高兴，便抬了许氏为姨娘。然而许氏有孕四月便小产。

    许氏娇媚，深得苏佑堂喜欢，无端失子后又得苏佑堂怜惜，如此便冷落了身为正室的沈氏。

    不久后，沈氏生下了雪昭，既要照顾三个孩子，又要打理偌大的家业，根本顾不得和苏佑堂的夫妻之事。

    三年前，许氏生下了女儿霏云，便一病不起，知道今年开春了才稍有起色。许氏何等聪明，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根儿就再沈氏手里，对沈氏亦是狠毒了，便趁着沈氏不备，以匕首刺之。

    沈氏命大，躲过一劫，气愤之余便叫人把许氏沉了湖。念及霏云年幼，又是苏佑堂血脉，才抱到自己身边养。

    听完沈氏的陈述，苏老太太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叫沈氏起来。

    沈氏的腿早已经跪麻了，起来时踉跄了两下，幸好扶住桌子才没有跌倒。

    苏老太太见状，赏了媳妇坐下，这才慢慢开口。

    “馨丫头本也是个冤孽。当年她娘本事我的贴身丫头，却因我那混账哥哥喝多了猫尿，好端端的被耽误了一生，有了馨丫头。我那嫂子是个泼妇，不容馨丫头娘俩儿，逼死了馨丫头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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